那个人之所以一直跟着杜无灵,也不过是因为看见了杜无衣袖处露出的那个朱雀锦。
在李家外头,他有些安静的回忆起了,那块朱雀锦本是吕家十九爷的东西,在十九爷当年年少时,曾在外头遇见了一个女子,本是要结亲的,吕家也觉得这门亲事只要十九爷高兴便是。只是后来吕家十九爷受到急召,要赶回家族,把这朱雀锦给了那女子,那时候那女子还有了身孕,只是从此十九爷和她失散,就再也没寻到过那个女子了。
这朱雀锦若是他没看错,是他们父女相认的重要凭证,那人也不过是十九爷身边的小侍从罢了,也是偶然有一次听到过吕家十九爷说过此事,也是无意记下了,现在这朱雀锦竟然在这里见到了,不能不说是缘分一桩。
他怀疑,这叫杜无灵的女子,或许就是吕家十九爷当年流失在外的女儿!只是……十九爷曾说过,当年和夫人约定过,他的女儿叫十九,可现在这个女子叫杜无灵,不念有些不确定,眼下只好打算暂且跟踪杜无灵,看看到底她是不是吕家的血脉,到时候再告诉十九爷,也不迟。
不过现在,一路看到这里,那个人也觉得杜无灵没准就是吕家十九爷的孩子,不仅模样有些相像,而且也机灵的很,做事的方式与吕家十九爷也是如出一辙。
那个和杜无灵长得一样的女子,虽然掩藏得好,却依然有种死士的气质,或许那容貌,也是模仿杜无灵而来,大约也无须在意了。
那人跟踪到李府之后,等了一会儿,发现杜无灵也没有回来。夜黑风高,枭鸟怪鸣,已然夜深人静,踱来踱去,打算暂且打道回府,静观其变。
在这人举棋不定的时候,杜无灵早已潜入到李府之中,在锦娘的引领下一路潜行,却没在李家看见那些仆役,偶然能看见一个人匆匆而过,也是满脸压抑之色。她转回李娉琪的院子,却有些意外的发现,此时的李娉琪,已经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了。
门口几个丫头婆子守着,言语间,杜无灵也算是听明白了几分。
原来铁衣护送李娉琪返回李家之后,李府上上下下的人在外面找寻无果,就打道回府,李六小姐却不知怎么被人发现昏倒在庭院之中,下人们都吓了一跳,都不知道李娉琪小姐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敢靠近。她身后一路血迹,小厮和丫鬟们循着血迹走到了李娉琪的房间,赫然发现是被砍断的双手双脚,还有满房间的血迹!
慌了神的下人都喊着:“找到六小姐了,六小姐现在回来了!”。
有点主意的下人赶紧跑去通知李家主,脚力快的,还去给青眉姨娘报了信,他们听到后当即赶到了园子里,先前看见了六小姐的那些人都不敢走进李娉琪,还以为六小姐发生了什么。青眉姨娘当即失了血色就要冲过去,下人们都拦着拖着全身病痛的她。
所幸李家主还算是镇定,走进了李娉琪的身边,用手探了探她的呼吸,指尖上一阵阵浅浅的湿润,还有呼吸,马上派人把李娉琪送到她的房间里,再即刻派人请大夫过来。
下人们这才敢走进李娉琪,把她扶回自己的房间,只是方才那些去报信的都还歇着,来不及阻止,当他们一行人都走进了六小姐的闺房,入目便是满屋血腥,都吓了一跳,有些奴婢们没见过这么多的血,尖叫声震耳欲聋,前头混乱的很,让随后跟着要进来的李家主和青眉姨娘加快了步伐。
只是走进来的时候,便有些晃神。
李家主一看这满屋的血迹,眉心皱着深深的痕迹,着实有些惊愕。
几乎没有一丝停顿,便派人去找这究竟是何处来的血液。只是哪怕派人到处找遍了,也没有发现什么尸体,或者其他什么形迹可疑的人。下人们本想将昏倒的李娉琪送回床上,可这一屋子血腥,再者,六小姐的床上也有血迹,只能把李娉琪移送到院子里的另一处房间。
青眉姨娘看着眼前一切几乎说不出话来,胸口急促的起伏似是想要说点什么,只是惊惧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本想把李娉琪送到自己的房间,李家主沉吟了一番,却不肯。青眉姨娘如今只应好好养着身体。不要再为李娉琪这个丫头费神了。
赶来的大夫也及时的很,为李娉琪把了脉,琢磨了半天,方才说是六小姐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郁气堵结心胸,气血不通,或许是受了惊,被一些可怕的事吓昏了过去,过不了多久便可醒来,只要不要再受到惊吓便无恙。
提笔平宣,大夫为李娉琪开了一副药,让六小姐醒来后煎熬服下,可镇定心神。
这事隐蔽的很,开完药,李家主便立刻派人把大夫送离了六小姐的院子。
青眉姨娘担惊受怕一夜,好容易看到自己的女儿回来了,四肢健全,满心就想在这里好好陪陪她。可是李家主偏是不肯,只说是让青眉姨娘可以好好休息。
毕竟此事疑点尚且为解开,他还想有些事情玩单独在李娉琪醒过来之后好好问问她。她到底去了哪里,这房间里满屋子的血迹又是为何。
青眉姨娘也不能违抗李家主的命令,也只能回去了,只有等到明天,可以再来看自己的女儿。
李家主看了看,便吩咐让一两个下人留了下来,余下就是自己,静静坐着,等着李娉琪醒过来。
李娉琪沉睡了一会,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父亲在自己的身边坐着。父亲那一双眼睛冷静理智的很,似乎和平时那个对自己喜笑颜开的父亲有些不太一样。
李娉琪从床上爬可起来,挣扎要福身,说了一句。
“父亲。”
她不知道刚才她明明还在院子里,现在怎么在这里,而且这里也不是自己的房间。现在父亲现在自己的面前,也是让自己有些意外。
头有点痛,忍不住要去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噩梦一样的画面阴魂不散,在空白的脑袋中刹那间席卷而来。
血迹,背后的人,翠儿……惨叫。
李娉琪想起来了,自己是被翠儿那一声凄惨地叫声吓晕了过去,而父亲或许是命人将她扶到这里来的。她的房间此时必然还都是翠儿的血迹,难不成翠儿还在她的房间?
李娉琪还在想自己等会儿要怎么解释翠儿的尸体啊,自己没有杀人,可尸体又在我的房间里,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如果李洪光添油加醋,可能不仅受到李家家规的处罚,而且移交官府自己了怎么办。
“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李娉琪没想到父亲的开口竟然是问自己的伤势。
“女儿……女儿还好。”
李娉琪有些茫然,以为父亲不会再问自己房间发生的事情,却没想到父亲的第二句,便是令人猝不及防的开门见山。
“那你现在身体还好,爹便不和你绕弯子,先前你被人绑走,又为何晕倒在院子中?”
李家主知道李娉琪虽然天真,却也是聪明地孩子,自己拐着弯也没什么意思,他直入主题,不过就是让李娉琪快些说出来,究竟怎么晕倒的,又是谁下的手。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
李娉琪神色慌张,话语也磕磕绊绊,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讲,如果讲出来了,又会造成什么后果呢,会不会把杜无灵牵扯进去?
“父亲,我……”她急的满目含泪。
李娉琪不想把翠儿的事情告诉李家主,如果李家主他如调查一下,杜无灵的身份应该会马上败露的。
“那你不告诉你是怎么昏倒的,那你是知道你房间里那些血迹是怎么回事么?”
李娉琪心想父亲竟然只是问了血迹的事情,没有问翠儿的事情。难道,李娉琪认为应该是那个人把翠儿地尸体从自己房间搬走了,父亲才会没有发现。
李娉琪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杀了翠儿,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杀了她。翠儿死了就死了吧,竟然他们还把尸体转移了,他们果然是些神通广大地人。
“那些血迹是,是……”
李娉琪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怕有些话是不能说的,自己却说了,就会误了事。若是这样的话,宁可什么都不说。
“你是打算不告诉我么?”
李家主扬了扬眉,第一次觉得李娉琪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再是个只会听青眉姨娘的话的懂事丫头。可李家主没想到李娉琪这第一回有点想法,竟然是跟自己……唱反调?
“其实父亲,女儿真的不知道啊!我进到我房间的时候就有看到一个下人在我房间里受伤,这些血迹我认为时她的吧。我当时看她出了这么多的血,我就打算带她去找大夫,当时你们也都不在,都出去找我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我刚走院子里面就有人点了我的穴道,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晕倒了,再后来……再后来女儿就躺在这里。”
她支支吾吾,却又努力澄清着,将那些不愿说出来的事情努力撇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