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六年前自己从冰潭之下穿过之后，浮出所谓的水面，见到的应该就是西山寺的倒影！
但是她见到的第一个人，却是张通。而张通看到她之后，率先说的是皇帝要见她！当初的她，对妖族凤族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只能跟他走。
然后走到一半却是被他……绑了起来。
“我记得很清楚，六年前你绑我的时候，我伤了你，你身上所流出的血，还不是黑色的！”凤芷言垂头，看了一眼被黑血浸染之后，越发明显的阵眼：“若你当初就有狐族相帮，也不应该能被我所伤！”
当初面对一个突然向她下手，而且还是‘老朋友’的人，她下手招招致命，一点都没有留情面的。
“可是最终，我还是将王妃给带到了陛下的面前！”张通突然盘膝坐下，双手交错于胸口上。
凤芷言通过他掌心的狐火，看到了他体内一个发着亮光的东西。
这个东西有点眼熟，她之前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这是妖狐一族的内丹！”蛇禾因凤芷言本体的灵力减半，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盘浮于她的肩膀之上，可是却昂首起来，紧紧的盯住张通的内丹：“而且这内丹取出来，只怕是直接活剥了那妖狐，在它还活着的时候，将内丹过渡给他的！”
只有妖狐活着，内丹还会一直保持妖力，在以外界的力量致使内丹在张通的体内运转。
“当初你遇到张通的时候，应该是他刚有力量之时，身上有妖族的气息！”蛇禾说着，一双三角眼慢慢的眯起：“现在看他，和妖狐的内丹已经完全融合了！”
蛇禾说着的时候，脸上有着困惑的神色：“他这个样子，倒是有些像你身边的那只狐狸精！”
狐狸精是半人的血统加上妖族的血统还有妖狐的内丹，可是眼前的这一个却是没有先天的妖狐血统，却能将妖族和人族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怪不得，他身上的力量这么强大。
“不，他的力量并不如魔尊所预想的 那么大！”凤芷言一双黑眸厉色一闪，变成了一对金眸。
蛇禾和蛇女看到，不由自主的垂下了头，万分恭敬。
这是凤族女身份的象征。
“魔尊要的，应该是充满野性欲望的人！”凤芷言看着张通那双淡然无欲无求的眼，慢慢的，金色从眸底褪去：“可是他，却没有那么多的想要的！得了内丹之后的他，应该没怎么修炼！”
“王妃果真一如之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样！”张通低低的笑了笑，两手慢慢放下的同时，眸底出现一丝迷茫：“我是一个怪物，可尊主却说我不是！可我已经不是我，还能做什么？我要的到底是什么我自己都不清楚，尊主怎么会说他比我清楚呢？”
凤芷言看着张通的一双眼出现了茫然，脸上并未有任何的同情：“所以呢？没有任何想要的你，却依照魔尊的吩咐守在这里助纣为虐？”
真以为一脸迷茫的不知所措，双手就真的没有沾上血腥了？
“当初魔尊能找上个你，无非是因为你输给了我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女流之辈，心中出现不甘的愤恨！”凤芷言双眸冰冷，直直的看向张通：“而妖狐一族，内丹能呈现出此色的，就说明此妖狐已然可以幻化成人形！你，先是因为看到幻化成人形的妖狐，所以才对看到白穹的真身之后，并没有觉得奇怪！”
顿了顿，凤芷言伸手，漫不经心的覆上手腕上的委蛇，灵力自指尖溢出，伸手点了点委蛇的脑袋，才继续开口道：“已经能幻化成人形的妖狐，你为了得到力量，应该是亲手杀了他，是不是？”
“不，我没有！”张通突然嘶吼起来，眸底出现赤红的血色，神色也变得有些疯狂起来：“我没有……我没有杀那个孩子，没有……”
凤芷言看着张通出现崩溃之色，双脚微动，却依旧无法动弹，微微蹙眉，慢慢的将灵力输入到委蛇之身的同时，低头看了一眼他们：“将我脚上的力量慢慢的幻化成灵力重新给我！”
她的力量减弱，委蛇的力量自然也会有所影响，但是若将她体内剩余的灵力再分出一部分出来给委蛇， 而她的幻灵还在外面。
一开始，她将一部分灵力注入到幻灵的身上，就是担心这里完全被张通的阵法所笼罩，没有外界的力量能进来！
而幻灵所说是因为她被定住，活动范围受到限制，但是她灵气在此时却是发挥到了作用。
有了她的灵气，委蛇在慢慢吸收她脚步力量的同时，不会被阵中的阵法所干扰，幻灵身上的灵力已经在她的双脚周围设出一道屏障。
“怎么会不是你杀的？”凤芷言眼尾扫过自己的双脚，上面的黑气消散了一些之后，才抬头，继续冷声说着：“你当初虽心有不甘，但是入魔入妖都不可能，因为你没有乱杀无辜！所以，只有让你亲手从那妖狐的体内取出内丹，你才是真的踏上了一条不归路，魔尊也才敢放心的将你交到皇帝的身边，不是吗？”
张通听着凤芷言的冷言冷语，已经开始爆头，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当初那个小小的孩子，泪眼汪汪的看着他，从一开始的哀求，最后变成了慢慢的失望到麻木。
当他从妖狐的体内取出内丹的时候，小孩子的心脏还在跳动，他……他甚至能感觉到心脏上的余温，可是魔尊说，这个孩子不能死，就这么让他的心脏跳动着，因为内丹还没和他的生命融为一体，所以只能靠着那小孩子的心脏先维持！
那一刻，小妖狐生不得，死，亦不得安然离开；那一刻，他从那个小妖狐的眼中看到了恨，恨他为什么夺去了他的生命，恨他夺取了他的生命却又要让他如此痛苦的死去！
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获得这种力量，他后悔了！可是，事实上，已经容不得他后悔！
尊主说，若是他死了，内丹则是会消失，那么……那个小妖狐等于是白白的牺牲了一条性命。
所以……他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