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正如你所想。她腹中的胎儿还未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便死在了娘胎,但她却早有准备,将娘家为她准备一个健康男婴抱过来换掉了死胎。因为那孩子是娘家远亲的孩子,所以长相与她也有几分相似,这也是这么多年无人怀疑早产长子身份的主要原因。”
南宫鹤看着他,神态悲怆,“没有人能够理解当年我知道真相之后是怎样的心情,一看到你我便想到了那个我未出世的孩儿,想到了那个女人的狠心手段,你就像是我心头的一根刺,日夜折磨着我。就在我决定要亲手拔掉你这根刺的时候,我发现了你的另一个作用……你替爵儿挡掉的那些灾祸,并不是他欠你的,而是你应该偿还给他的!”
最后这一句,绝情至极。
南宫晟向后踉跄几步,忽然他明白了南宫鹤不喜欢他的原因,本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他又何必浪费心思悉心栽培。
也难怪父亲一直对母亲态度冷淡,当年母亲怀孕生下小越的时候,父亲还特意找来大夫滴血验亲。
当时自己年纪小只是依稀有这么个印象,这件事还是长大后小越告诉他的,父亲喝了母亲下了药的酒,一夜春宵便有了身孕。
收集八卦收集到关于自己的,南宫越当时还为此得意了一番,尽管南宫晟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得意。
一切真相揭开,南宫鹤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坐在椅子上,垂目,挥手。
“走吧,南宫家的一切本来也与你没有关系。不过念在你叫了二十多年的父亲,南宫这个姓氏,你愿意保留就留着吧。”
南宫晟闭眼,任泪水流下。
半晌后,再睁开,已是平静无波。
他跪下,对着南宫鹤磕了三个响头,转身,离开。
走出书房,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月雅梅站在远处,看着他,浅浅笑着。
“回家多日一直未曾得见,听闻你今日在书房,是要说放弃继承的事吗?”月雅梅神态自若,仿佛眼前的南宫晟只是自己的一个老友,态度也如闲话家常一般淡然。
南宫晟点头,看着她还未隆起的肚子,问了一句:“身体如何?”
月雅梅笑,“月家发生这样的事,老爷念我可怜不追究我的责任,还能让我在南宫家有一处安身之所,也算是对月家仁至义尽了,我很知足。”
南宫晟也跟着笑了笑,“想开就好,孩子你打算怎么办?留下还是……做下去?”
月雅梅略微有些惊讶的看着南宫晟,挑眉道:“我倒是没想到你会让我做掉孩子,我以为你会像其他人那样假惺惺的关心我,让我事事以孩子为重。”
南宫晟:“你与唐双年纪相仿,未来还有几十年的路要走,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堪的往事牵绊住自己的后半生。毕竟,我曾把你当成亲妹妹看待,你爹和月泊松虽然败了,但其他族亲的势力还在,你大哥二哥的势力还在,没了这个孩子,你的生活还会有很多选择。”
“会有吗……”月雅梅低头,喃喃自问。
两人边走边说,没一会便来到了正门口。
“你回去吧,冬日风大,保重身体。”南宫晟挥手告别。
月雅梅看着他,眼底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想要冲过去再抱一抱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但终是克制住了。
南宫晟迈出大门槛,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南宫家威严的正门,笔体苍劲的匾额高悬于正门之上,漆黑厚重的大门隔开的是他的过往和未来。
从此南宫家与他再无瓜葛。
唐双站在南宫家正门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你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唐双问的漫不经心,但实际上内心却十分忐忑。
“都处理好了。”南宫晟笑着回答,他抱着唐双,一颗空落落的心瞬间被填满。
“我放弃继承南宫家的一切,南宫鹤答应了,不出意外,他应该会对外宣布我病逝,毕竟南宫家的颜面比较重要。而那三房妾室,他会让她们做选择,以南宫家的家底,多养三个闲人也不是什么大事,是去是留皆在她们。他还把东海码头停靠的属于南宫家的楼船全都给了我,算是这些年拿我当箭靶,对我的补偿,最后我给他磕了三个头,我们之间算是两清了。”
他说完低头看着唐双,轻声说:“我现在真的如你所说那般,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你愿意收留我吗?”
虽然说得云淡风轻,但唐双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伤心和自嘲,她收紧手臂,动情的说:“你还有我,你还有我的家人,你还有你的青鸟号,那是你的梦想,也会是我们的家,将来你会有我们的孩子,还有只属于你我的甜蜜回忆,你不会寂寞的。”
南宫晟把下巴枕在唐双的肩膀上,无声落下男儿泪。
“上次我与唐伯母单独谈话的时候,她说我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就可以随时叫她娘亲。”
唐双轻轻推开他,双手捧着他的脸,带着特别特别骄傲的神色,假装没有看到他的眼泪,得意的笑说:“我娘亲很厉害,她是全天下最棒、最好的娘亲。”
“嗯,我知道。”
“所以,一会见到她记得别叫错了。”
“嗯,我记住了。”
两人坐上马车,朝着郡守府驶去。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唐双知道他需要时间沉淀自己,所以也不打扰,就一直安安静静的陪着他,坐在他身边。
当他调整好心情,伸出手与她十指交握,转头看着她温柔的笑着问:“你觉得我现在算是处理好南宫家的一切事情了吗?”
唐双点头,“当然算,南宫家的一切都与你无关,断的很彻底。”
“哦,”南宫晟面色平静,状似随意的说:“既然南宫家的一切都处理好了,现在我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叫你一声娘子了?”
唐双脸颊瞬间爆红,娇嗔道:“还没提亲呢。”
南宫晟哈哈一笑,把唐双搂在怀里,低头吻了上去。
不放手,这辈子都不会再放手了……
男人的吻落在她的唇边,她的颈上,渐渐向下。
初尝情滋味,还未细细品味便被迫分离。
如今,南宫晟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