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暗卫打听回来的消息,顾北笙这两年并未与父母亲见过面,即使他现在身家不菲,却始终没有给亲生父母送过银两,就好像他与父母断绝了关系一般,无情又冷漠。
而这两年间,顾北笙也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离开京城之后,没有人再见过他。
唐包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喃喃道:”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短短两年,从身无分文的穷酸少年到腰缠万贯的年轻商人,顾北笙能够发迹,要么就是被有钱人收养,要么就是这钱的来路不正常。
他派人日夜跟着顾北笙,终于在三个月后确定了他的异常行为。
每逢十五,顾北笙无论身在何处,当时在做什么,他都会在日落之前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第一个月暗卫向他汇报的时候,只当他有什么急事并未在意。
第二个月发生同样的事情,不排除巧合的可能,但也足以引起唐包的重视。
第三个月的十五,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顾北笙匆匆从饭局当中离开。
回到家一如之前那般,关门落锁躲在房间不出来,甚至连灯都不点。
唐包躲在暗处,让暗卫去打探。
没一会儿,暗卫回报:“大少爷,顾北笙不在房间里。”
唐包凝眉沉思片刻,开口沉声说:“进房间去看看。”
他武功平平,也没什么内力,三名暗卫把他护在中间,小心翼翼的推开顾北笙的房门。
顾北笙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就足以证明这房间还有其他暗道。
四人寻了半天并未找到什么机关,恐怕打草惊蛇,唐包他们也不恋战,没一会儿便迅速离开房间。
回到自己的住处已经过了子时,唐包躺在床上细细回想今晚的行动,找不到机关,一定是因为错过了某些关键的线索。
他记得顾北笙的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但仔细闻,却能够闻出那香气之下透着一股腐臭的糜烂气味。
味道与黑窑子主人身上的气味一样。
所以,单凭这一点便足可以证明地下黑窑子与顾北笙有关,进而证明,顾北笙最终的目的就是要对付唐依。
幸好,一切发现的还不算太迟……
只是,每逢十五,顾北笙又会去哪里呢?
唐包拿出占卜用的龟壳,以顾北笙为引算了一卦。
可接连五次,他竟然都算不出顾北笙的命格和运势。
这对他来说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算命人能够算尽天下事,却唯独算不出自己的情事,也算不出自己命定之人的命格和运势。
他算不出唐依的运势,所以他知道他与唐依是天注定的缘分。
可算不出顾北笙的……
难不成顾北笙才是他的真命天子?
忍不住一阵恶寒,他默默在心底爆出了一句脏话。
像是跟自己赌气似的,唐包坐在床上高度紧张的继续算卦,像是非要算出顾北笙的运势来才肯罢休一样。
直到天大亮,他还是无法占卜出于顾北笙有关的任何信息。
娘的,真是邪了门!
难不成顾北笙不是人,所以没有人的运势?
唐包气愤的丢下龟壳,任自己昏昏沉沉的睡去。
……
回到唐家村的唐依,明显变得安静沉稳了。
尽管每天与爹娘说话还是一如往常般娇俏,但比起去司天殿之前,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作为双生子的另一人,唐双对姐姐的这一变化更为敏感。
可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想要安慰实在是无从下手。
感情方面,唐依喜欢钻牛角尖,认定的事情就是十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就像这次她被赶出司天殿,她认准了是因为唐包哥哥讨厌自己太过高调,给他惹了麻烦,所以才把自己赶走。
无论杨湘湘如何劝说,唐双如何替唐包哥哥解释,唐依就是认定了心里的那个“真相”。
特别是她回唐家村的第三个月正赶上唐包哥哥每半年一次的假期。
往日他放假都会回到唐家村,可这一次放假,他却只是来信说司天殿太忙,不会回来了。
他一定是讨厌自己的!
讨厌到连家都不回了。
那一夜,唐依坐在房顶许久。
身边摆着酒坛,吹着凉风,她放任自己在这种既醉又醒的状态之中。
又到十五,天上的月亮又亮又圆。
她记得被海吉珠绑架那一天是中元节,也是十五,可她却觉得那一日的月亮可没有这么亮,这么圆。
爹爹和娘亲去东海参加秦老夫人的寿宴,唐双去临洛城照顾生病的兰溪婶婶,家里就只剩她一个人。
爹爹珍藏了许久的好酒全都被她搬上房顶,喝了多少她已经不记得了,醉成什么样子她也不知道了。
反正就是醉了就睡,睡醒接着喝。
房顶太冷,她就抱着酒坛回房间躲在被窝里喝。
总之能让她不要再想起唐包哥哥就好。
整整三日,她以酒度日,直到再也喝不下去,再喝一口都会恶心想吐的地步,她才终于把那些酒都扔到了一边,沉沉睡去。
这一睡便到了第四日的清晨。
李耀玉去临洛城办事顺便带回了唐双。
推开房门,唐双差点被冲天的酒气熏了个跟头。
唐依正在收拾房间,一整套的被褥全都拿出来晾晒,房子里的每一处角落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窗户大敞四开想要尽快吹散满屋的酒气。
“哟,转性了?”唐双笑眯眯的打趣。
唐依浅浅一笑,“家里被我弄得太乱,我怕你打我。”
唐双双手抱胸倚在墙边,挑眉道:“那看在你如此勤劳的份上,我就不把你偷喝酒的事情告诉娘亲了。”
唐依俏皮的眨眨眼,“知我者,亲爱的小双双是也。”
唐双无语翻了个白眼,随后像是发现什么一样,迅速凑到她身边,“你又剪头发了?”
本来就短的刚过肩膀,如今已然是齐肩短发了。
唐依摸了摸短短的头发,笑说:“要不是怕娘亲回来受不了刺激,我都想剃光了。三千烦恼丝,剪掉之后我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尽管表情神态尽显洒脱,但唐双还是感受到了她的酸楚。
唐双忽然感性的伸出手抱住唐依。
“累吗?”她在她耳边轻声问。
十五岁的唐双情窦未开,她甚至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不会为谁动情。
那些同龄的男孩子在她看来都十分幼稚,而稍微年长一些的男子她又觉得十分油腻。
所以,喜欢一个人,爱上一个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唐依喟叹,轻轻摇头,声音很淡很淡的说:“不累,不爱了就不会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