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扭头,见沈爵拎着一大包东西回来了。
见叶紫坐在书桌前,他不由得一怔,随即开了灯,一面整理袋子里的东西,一面说:“怎么不开灯,我还以为你睡了。”
“我在等你回来。”她沉沉道。
“等我做什么,放心吧,事情已经摆平了,我们明天就下山……”
她冰凉的指突然箍住了他的手腕,触电一般,他躲开了她的亲昵,随即抬眸,却对上她血红的眼。
巴掌大的小脸儿上未干的泪痕触目惊心,他下意识放柔了声线,“怎么哭了?”
叶紫直言不讳:“子浩杀了爷爷,是吗?”
他微微一怔,好看的眉蓦地紧皱,随即厉声道:“谁告诉你的。”
叶紫指了指身后的电脑,末了,紧紧盯着他,道:“你电脑里存的,爷爷死前最后接触他的人是子浩。”
沈爵撇开眼,闪烁其辞道:“没有的事,他最后一个接触并不能代表什么。”
叶紫冲口而出,“但是你让警察把他给抓走了!是因为他杀了爷爷吧!”
沈爵攀上她的肩,柔声道:“不是的……你别想太多了。”
而他的声音太过轻柔,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叶紫甩开他的掌控:“我没有想多,格蕊丝跟我说的,那晚我让红叶给我资料,但她却都给了你。”
沈爵又去拉她,她一再地闪躲,他压抑已久的怒火终于爆发,突然狠狠踢了一脚床垫,暗骂:“该死!”
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已经告诉了她答案,如果不是说中了,他也不会发这么大的火。
可是,为什么不能让她知道。
此刻,叶紫已泪眼婆娑,她心痛不已,却上前扯住了他的袖口,带着丝丝埋怨的口吻,道:“大叔,我能承受的,你为什么宁愿和别人联合起来瞒着我。”
沈爵深埋着头久久无言。
叶紫道:“告诉我啊,还有什么瞒着我,你得让我心里有个底啊,如果哪一天又被我自己发现了怎么办?”
沈爵突的抬眸,坚定道:“没有了,没有比这个更坏的了。”说罢,他拥她入怀,一遍又一遍抚着她柔顺的发。
在这一刻,他觉得他是世界上最没用的男人,连自己最爱的人也无法保护的失败男人。
又暗暗下了决心,绝不能让她知道叶老是怎么死的,失误只能有一次。
她埋在他怀中无声哭泣,最终沉沉睡去。
而睡梦中的她并不安生,一整晚,梦里不断上演那段黑白的录像,一次又一次,如同冷冽的刃一刀刀剜着她的心。
几次醒来,她不敢去望空旷的身后,只怕爷爷站在那儿怪罪她。
如果不是她的妇人之仁,爷爷也不会引狼入室,当初他明明那么坚定地说子浩要杀了他,她却不信,还撮合他们俩和好。
却没想到,这成了他的催命符。
都是她!
都是她害死了爷爷,可她却可笑的一直怪罪无辜的沈爵。
干了这么多的错事,爷爷一定在天上狠狠地骂着她呢。
她痛苦地闭上眼,溢满眼眶的泪水被挤压出来,肆无忌惮地在脸上纵横。
她恨不能时光倒回,希望她能和她的父母一同死去,没有她的存在,就不会让这么多的人痛苦了……
白雪把天照得如白昼,她轻柔地摸爬起来,套上厚重的防寒服,她推开阳台的门,冷风猛烈地灌入肺部,她猛烈地咳了起来,随即,她来到阳台上,让自己冷静。
警惕的沈爵摸到旁边的位置空旷,连忙从床上爬起,他首先在房内找了一圈,见一无所获本想出门寻找,却听到阳台传来的咳嗽声,连忙赶到那儿,只见叶紫站在寒风中眺望远方。
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又来一阵寒风,他一个激灵,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连鞋都没穿,寒冷从脚下升起,他却没有退缩,而是来到她身旁,长臂一展揽住了她单薄的肩,柔声道:“我们回去吧。”
听见他的叫喊,叶紫才醒悟过来,这时,她已在他怀中,见他穿着单薄,她反而拉着他往房里躲。
把空调的温度调到最高,她匆匆帮他搓手,带着撒娇的语气责怪,“大叔你已经不是年轻小伙子了,外面这么冷怎么不多穿点。”
他怔怔地望着她,有一瞬以为这不过是他的梦境。
有多久,到底是有多久,他们没有这么和平的相处了?
太久了……
久到他都不记得是多久。
微微蹙眉,他平静地回答她先前的问题:“我忘了。”
闻讯,叶紫抬眸一笑,“大叔你真的老了。”
他再一次将她拥入怀中,只有她在他怀里的温度,才能让他肯定,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感受到她的体温,他在她头顶轻声感慨:“有时候我想告诉你所有的事,但是我过不了我自己这一关,那样我就太自私了,为了得到你的谅解,而让你承受那么多痛苦……”
叶紫抬手圈住他的腰,已泪流成河:“既然我都知道了,你就别再自责了。”
他紧紧抱着她,所有的话已梗在喉头,他怕他再说下去,会跟着她一同流泪。
是他太不小心,太没用,想用这个来牵制叶子浩,才会让她发现,可既然木已成舟,他只能尽到最大的努力弥补。
他星眸之中闪现熠熠光彩,仿佛下了重大的决心,他终于轻启薄唇,道:“小紫,嫁给我。”
既然那些人无法给她一个温暖的家,那就让他来填补吧。
她抬头,看着他许久,突然笑了:“大叔,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沉下眸,她从他怀里chou离。
她还没忘,不久以前他还和李洁如同热恋中的情侣约会看电影,说着亲密无间的话。
本来他们是要结婚的,是她在当中横生一脚,而现在误会解除了,她理应放开他。
维持一个因怜悯而促成的婚姻,不是她擅长的。
他不否认这里面有同情的成分,但更多的是对她的爱。
然而,看着她眼里决绝的神色,他放弃了强硬的要求。
这两年他也在不断地反思,为什么她总是要逃,后来他终于想了个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