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健柏突然大声道:“你别为他找借口了!如果像你说的那样,他怎么不带你回房!”他涨红了脸,看来气得不轻。
虽然很清楚他不完全是帮自己打抱不平,但张安然还是很感动。
算了,她需要的很简单,只是个温暖的家,现在她应该算是拥有了吧。
不和他在一起也无所谓。
她静静地看着他,许久才道:“沈伯伯,我问你个问题,你千万别生我的气啊。”
不知道她要搞什么鬼,沈健柏抬眸审视着她,“你说。”
张安然蹲下来,笑眯了眼:“你是不是不插手他的感情,就浑身不舒服啊?”
闻讯,沈健柏脸色一变,正欲骂她,张安然紧接着又说:“现在不是你们那个时代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以前你反对我和他,又得来什么结果呢?人总是这样,总要到亲自体会到苦楚才会回头的,索性不要去管,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担心这些干嘛,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只用安度晚年就好了。”
沈健柏怔怔地望着她,好半晌才撇开头,嘟嚷道:“你说得轻松,当初你爷爷都九十高龄了不也担心着你,你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难道就不知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他说得有理,张安然不否定:“您说得对,但是您担忧的方向不对啊,您可以担忧他吃没吃饱,睡没睡好,但千万别插手他的感情世界啊,难道您想像我爷爷那样吗?”
张安然说的是自己父亲的事,话才出口,就后悔了,无穷无尽的疼痛袭来,她永远都无法忘记她父母驾车坠崖的那一瞬间。
她沉默起来,他亦陷入了深思,似乎是听明白了她的话。
为什么会跟他说这个,因为凭沈、叶两家的关系,他一定非常清楚的知道这事。
书房内安静了很久,张安然不想打扰他思考,悄声无息地来到窗边坐下,才只是无意间看到那片空地,旧时的画面又重新浮现。
像见了鬼似的,她匆匆背对窗户坐正,双眼瞪大,写满了惊恐。
可能是预感到即将失去,所以那些美好的回忆才会毫无预兆地闪现。
看来,这里已经不适合她再待下去了。
只要过完年就好……过完年……
不觉中她收紧了双手,指甲深深嵌入肉中,却浑然不知。
记忆中,他虽然花边新闻众多,却从没主动带过谁回宅子,那……这次他是认定了那个女孩儿了吧。
她长舒了一口气,想要释放胸中的闷堵,可似乎更严重了,她开始坐立不安。
害怕自己掉泪,她撇开脸,匆匆摸了一把眼角,庆幸的是,没有摸到泪水。
这时,沈健柏再一次发话:“这次,你说得对,明天我就和你方阿姨去祖屋那边散散心。”
“啊?”张安然匆匆回头,提醒道:“快过年了啊。”
沈健柏摆了摆手:“别劝我了,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也想放松一下,奶奶会跟着我们去,你如果不想在这里,就回叶家吧。”
“可是……”
沈健柏不愿再多说,朝她又摆了摆手。
张安然识趣地走出书房,又在门口站了许久才离去。
回到房里,她却开始坐立不安起来,沈健柏的意思是要孤立沈爵么?好好的一家人不能在一起过年,那该是多么凄惨的事。
不过她很清楚,一旦是沈健柏决定的事,就没有人能改变。
而偏偏,沈爵在这点上和他像极了。
他们硬碰硬,对谁都不好。
越想越烦,张安然突的站了起来,随即快步来到沈爵的房门前,抬起手又放下,如此反复好几遍,她终究没能敲响他的门。
别人的家事,她何必管这么多。
而当她欲转身离去,却发现沈爵就在她身后。
张安然生生被吓了一跳,连忙往后倾了倾身,以与他保持距离。
可他却步步逼近:“找我有事?”
他的俊脸近在咫尺,害得她心跳加速,血液迅速集中在脸上,她面红如血滴。
“我……”她一时找不到自己的舌头。
“进来说吧。”他破天荒地邀请她进门。
张安然在门口愣了许久,又听他站在屋中央催促,“进来啊。”
好半晌,她才回了神,‘哦’了一声,随即进了屋。
他房间的变化很大,阳台被封死,装修成小型的书房,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红酒咖啡茶具一应俱全。
他让她在沙发上坐下,随即着手泡咖啡,也不问她的需求。
好半晌,他递给她一杯苦咖啡,旋身坐在了沙发对面的办公桌前,直言不讳:“我爸爸又和你说了什么。”
她把咖啡推开,笑了笑:“我不喜欢喝这个,以前常喝是为了监视你和艾儿,不让你们俩亲密。”
闻讯,他微微蹙眉,身子明显僵了僵,静静地审视起张安然来。
似乎在考虑她话的真实性,他的表情显得十分严肃,许久,他终于停下把玩手中的硬币,生硬道:“我不知道,你要喝点什么。”
张安然沉声道:“不用了,沈伯伯他要带着方阿姨还有奶奶去乡下过年,你好好劝下他。”
沈爵沉默许久,小声道:“又是你搞的鬼?”很显然,他这话毫无底气,所以才像没说出口似的。
张安然埋头笑了一会儿,随即抬眸,与他相视,“沈总恋爱了所以智商也变低了吗?如果是我搞的鬼,我怎么可能跟你说这些。”
被她眼里的水色刺痛,沈爵撇开头,厌恶道:“别这么称呼我,我是你……”
“监护人是吗?”她笑,“你已经不是了,我今天在办公室已经给你发律师函了,我们随时可以解除这个关系。”
“你——”
她突然站起,缓缓走向他,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真可惜,我本来还想和你们过最后一个年的。”
她突然靠近,带着冰冷的气息,却有着炙热的视线,让他无法直视。
这让人讨厌的感觉,使得他的语气越来越恶劣:“我从没想过要和你过年。”
“我的话就说到这儿,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她不再笑,声音变得异常冰冷。
一听说她要走,他匆匆抬头,大声道:“你还没说你到底搞了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