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宁看向张安然,发现她双眼通红,心里小小一惊,但她不想气氛太沉重,故作嫌弃道:“你哭什么啊,得癌症的又不是你。”
张安然淡淡一笑,别开脸抹泪,“我就是突然想起了我的家人,实在是抱歉。”
“好了,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别这样了,待会儿他们出来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凌宁刚才突然就想开了,不管她能活多久,也要开开心心的过。
至少,不会让深爱自己的人跟着难过。
她细细打量着张安然,心里觉得奇怪,看她样子也不像是假装的,可是他们萍水相逢,她有什么好哭的?
她跟着赵天翔多年,见惯了官场那些虚假的阿谀奉承,最近也有不少人来嘘寒问暖。
但他们也不过只局限于‘问问’罢了。
哪有人像她,为别人的病哭成这样的。
她要不是傻,就是太会演了。
凌宁突然对她感兴趣起来,忍不住问道:“你说想起你家人,他们也是得了癌症了吗?”
张安然轻轻摇头:“不是,不过也没什么区别,他们永远的离开我了。”
凌宁仰面看着天花板,哀叹一声:“人生无常,我也不知道我会这么年轻就得这样的病,但我们都要学会接受现实。”
她的话虽不好听,但却十分实在,说到了张安然的心坎儿里。
对的,她要学会接受现实,即便是现在不能惩治叶奕琛,但她有的是机会!
而且,她也相信,夜冷一定不会诓她的。
今天她来的目的就是和这位赵夫人打好关系,从而获得矿山设计权,她还不能懈怠。
张安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着看向凌宁,按了按她的肩道:“就算要接受现实,我们也不能放弃生活,只要还有希望,你就一定要去试一试。”
“多谢你安慰,不过让我再考虑一下吧。”
“今天是你生日,你至少要快乐一点。”张安然说罢,捏着她的脸,强行做出了笑容。
凌宁还是第一次遭到别人这样的对待,禁不住瞪圆了眼。
向来只有别人奉承她的份儿,这人怎么就这么……随意……
但是,这似乎没什么不好的。
愣了片刻,凌宁终于笑出了声,“你真讨厌!”
二人笑作一团。
而她们欢乐的笑声,吸引了屋里的人。
两个男人开门出来,特别是赵天翔,见郁郁寡欢的妻子乐成这样,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久违的笑,他等得太久了。
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他快步迎上,陪笑着说:“你们这是为了什么这么开心啊?”
凌宁古灵精怪地瞪了他一眼,故作神秘道:“这是我俩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哈哈哈哈!不告诉就不告诉,那你们继续开心!”赵天翔见妻子恢复如初,开心得不能自抑。
凌宁突然站起,挽着他的胳膊,亲昵地靠在他的肩头,“什么叫我们继续开心,今天是我的生日派对,我要你陪我跳第一支舞。”
“好好好!”赵天翔是个宠妻狂魔,说着,便把凌宁打横抱起,快步走出了贵宾室。
霎时,室内只剩下张安然与夜冷二人。
张安然还沉浸在替凌宁开心的世界里,忽然迎上夜冷万年不化的脸,笑容僵在嘴角,“夜……我……”
她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向他汇报工作,毕竟她的目标人物已经离开了她的视线范围。
“走。”他沉沉说了一句,便迈开长腿径直走向会场。
张安然愣了片刻才想起来应他,连忙小跑跟上了他。
“夜,我接下来该怎么……”
“跳舞。”
他话音刚落,一手已经搭在了她的腰间。
室内的灯光仿佛给他英俊的脸庞制造了梦幻的特效,那是那么迷人夺目,她害羞得红了脸,急急埋下头,以免被他发现自己的窘迫。
不一会儿,头顶传来他有些不悦的语调,“埋着头怎么跳?”
他腾出手,勾起她小巧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
凉凉的手指触碰,却仿佛篝火点燃了她的脸,她只觉自己的脸就要热炸了,但却无法再避开他那深邃的双眸。
既然避不开,死就死吧!
张安然毫不顾忌地望着他,在他的带领下,在舞池中旋转。
整个世界仿佛就只有他们二人,他就是她的王子,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
一曲终,他贴着她的耳朵,低沉着嗓音道:“你今天表现得很好,这是奖励。”
说着,菲薄的唇落在了她的脸上,柔柔的,黏黏的。
她也从梦幻中清醒,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人,并非是属于他的。
只是,那颗沦陷的心,再也无法收回了。
她微微一笑:“谢谢。”
这熟悉的如阳光一般温暖的笑容,与昨日某个场景慢慢重合,她也是这样笑着,但却万般诛心!
他眸色骤然变暗,双手自然垂下,与她再无任何牵连,仿佛也带走了所有的空气。
像她这样的女人,最擅长的,就是欺骗与谎言,比蛇蝎还毒。
再开口,他的声音降至冰点:“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毫不留情地转身,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张安然的幻觉。
只是,她也没有挽留他的理由。
他是日理万机的大总裁,哪里有功夫陪她玩乐。
只是,他的离开,也带走了她的心。
张安然来到宴会一角,颓然坐下,看着桌上的红酒,她突然很好奇,这是什么味道,才让夜冷那么爱不释手。
好奇心使然,她端起酒杯,小小地喝了一口。
刚入口,味道实在不怎么好,涩涩的。
只是这酒到了喉头,她口中忽然回上甘甜的滋味,久久不散。
贪恋这感觉,她又喝了一大口,恰在此时,凌宁找来了,拿着酒杯跟着她碰了一下,“你一个人喝着没没意思,我们一起!”
“一起一起!”张安然说罢,那酒杯里剩余的,悉数入口。
二人打得火热,不一会儿,张安然就感到头重脚轻了。
她再也看不清周边的人或物,只在心底浮现出一个人的样子,多希望能窝在他怀里,静静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