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
顾微宇对着手机面无表情地答了一句。
他开的是免提，方便和牧红一起听。
挂断电话，他表情肃穆地看向牧红，“老刘派人跟踪过蒋七爷，他的第二个制毒基地，可能在M国，但跟踪的人跟丢了，不知道具体位置。今天，蒋七爷已经回洪城。”
又是功亏一篑。
牧红睁大眼睛问：“那黑仔呢？警方那边怎么处理？”
顾微宇一边嘴角翘起，眸中闪过狠戾：“已经抓回香洲，死刑是逃不了了。”
牧红松了口气：“能抓住一个是一个，李强总算没白牺牲。”
顾微宇哼一声，咬牙切齿道：“屁用，制毒基地一天不找出来，依旧有毒品流入市场，要抓就得抓源头！”
牧红点点头，目光盈盈地看向他，有些东西闷在心底发酵。
顾微宇抬眸，见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问：“怎么啦？有事？”
牧红迟疑了一会，低声道：“你对洛小水……我看你对她似乎不是演戏那么简单，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顾微宇猛地抬头，目光坦然，似乎并没有打算隐瞒。
“是，我爱她。”
牧红闻言身形一滞，心里一时间翻江倒海。
冗长的安静过后，她紧紧地掐着自己的手心激动道：“你忘了我们的身份了吗？她可是任务目标之一，你……怎么可以这样？”
心里的想法都被坐实，她言语间除了指责，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心。
顾微宇没有说话，从床头柜拿出一包烟，姿态慵懒地咬出一根，点燃。
直到一口烟雾从口中倾吐而出，他才出声。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以前的洛小水是假的，现在的洛小水，是我曾经跟你提起过的那个女孩——宋兮。”
“宋兮？！”
牧红知道宋兮是顾微宇的初恋，也是他心底念念不忘的人。
“怎么可能？”她心中震撼的无以言表，满脸的不可置信，“她不是在厦城吗？怎么会来T国？”
“这件事说来话长，”精巧的打火机在他手中转了一圈，他低下头，“宋兮本来就是洛家的人，当年沈千离为了谋取洛家的玉石山，使了掉包计，宋兮也是受害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的身份。”
牧红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难怪了。”
难怪宋兮在看到音乐盒的表情会那么奇怪。
原来，那个音乐盒，原本就是属于她的。
牧红顿时有些懊悔自己说了那些别有用心的话。
若以后宋兮追究起来，难免会影响自己跟顾微宇之间的关系。
“可是，宋兮极有可能，是蒋七爷的亲生女儿。”顾微宇偏头，嗓音好似被烟给熏哑。
“亲生女儿？那你跟她……”牧红睁大眼睛，这一波接一波的信息，让她有些消化不良。
顾微宇双手支在膝盖上，搓了搓脸，犹如困兽一般，撕心裂肺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这件事，像横亘在他跟宋兮之间的一道深渊，黑漆漆，望不见尽头。
宋兮那么渴望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如今，难道要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被爱的人推向死亡的牢狱。
牧红沉默了一瞬，问，“那你打算怎么办？你们两个现在这种关系，如果被老刘知道，组织有可能中断你的任务。”
“对宋兮，对老刘，暂时保密，”顾微宇垂下眸，“之所以告诉你，是希望在接下来任务执行过程中，能有一个人，时刻提醒我自己是谁？是什么身份？”
牧红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肩：“阿宇，她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你不可能瞒她一辈子。”
顾微宇苦笑，双手交握看向撒满阳光的窗棂，“还能怎么办？”
他身负重任，不能不抓蒋七爷。更做不到不爱她？那比叫他去死还难受！
“其实我很害怕……”他垂头喃语，修长的指尖插-入发梢。
害怕再次失去她，害怕她的不理解，害怕终有一天她会恨他……
***
天空中有乌云压了下来，不一会，就飘起了雨丝，莫名让人也惹上无端愁绪。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宋兮的手机没电，身上又没带钱。
她大步朝小区的保安亭走去，想借个手机联系保镖过来接。
雨水不时泼洒在她身上，令她看上去有些许狼狈。
还没进入保安亭，头顶忽然多了一把黑伞。
随即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大小姐！”
宋兮转头一看，居然是保镖小山，她做梦都没想过自己运气会这么好。
喜出望外道：“小山哥，你们昨晚没走吗？”
小山摇头：“没有，大小姐没下命令，我们不敢走。”
宋兮叹了口气，也好，省去了还要打电话的麻烦。
小山见她浑身湿透，关切地说：“大小姐，赶快上车吧，淋雨着凉就不好了。”
宋兮点点头，跟着他朝车的方向走去。
上了车。
“大小姐，你这是……”后座的小释打量了她一眼，有些惊讶，“雨这么大，你怎么不打电话叫我们接你？”
宋兮：“手机刚好没电了。”
小释连忙脱下自己的西装，递给她，“大小姐，快披上吧。”
宋兮接过，心不在焉一笑，朝驾驶座的小山交代了一句：“回家吧。”
车启动了，小释忽然多嘴问了一句：“大小姐，穆宇不一起走吗？”
提及顾微宇，宋兮的心从头凉到脚，她偏头看向窗外：“他有事，不用理他。”
两名保镖见她脸色难看，心想，大小姐一定是跟穆宇吵架了。
霎时不敢再出一声。
过了一会，宋兮似想到什么，攸地挑起话题：“小山哥，你昨晚一夜没回家，嫂子没催你吗？”
小山笑：“她清楚我的工作，又不像上班族朝九晚五，偶尔能回次家就不错了。”
宋兮淡淡哦了一声，“那嫂子怪过你吗？”
小山：“抱怨肯定有的，但不是现实所迫吗？我要是不挣钱，她跟女儿吃什么？”
宋兮拄着胳膊看着他：“那嫂子会过问你工作上的事情吗？”
“不会，我的工作内容她不清楚，说了她也不明白，也就懒得说了。”小山笑呵呵。
宋兮垂下眸：“嫂子还是挺信任你的。”
“两个人一起生活，多少会有摩擦，不管是爱情还是婚姻，都是需要经营的，彼此多一分沟通，多一分理解，多一分信任，才能长久走下去，你说是不是？”小山微微侧头。
宋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在这时，她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向副驾驶座上的一个黄色物体上，好奇问道：“那个是什么？”
小山瞥了一眼，漫不经心道：“哦，你说这个啊，我女儿的，叫尖叫鸡。”
宋兮伸手从前座拿起那黄色的小鸡，左右瞅了瞅，顿觉有趣，手不经意一捏，“哦……”
小玩意顿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啼鸣声。
宋兮径直懵了两秒。
小山大笑：“这东西魔性吧，听说现在很多人心情一不好，就拿这小玩意来发泄，据说还挺有效果的！”
“是吗？”宋兮将信将疑，可手却忍不住，往尖叫鸡身上按去……
小山：……
小释：……
两人内心OS：大小姐的心情是有多不好？！
伴着一路凄厉的鸡叫声，他们回到了家。
宋兮也顾不得换衣服，先去找充电器给手机充上了电。
顾微宇看到她不声不响离开，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小山说的对，两个人相处应该多一分理解和信任。
他既然不愿意自己知道他的工作，她就不应该过问。
至于他跟牧红，就算有什么，也应该过去了不是吗？
宋兮给自己做了一番苛刻的心理建设，心情舒畅多了。
***
等手机终于可以开机，她想，顾微宇会不会急疯了？会不会打了很多通电话找她？
她握紧手机闭上眼，短短的五六秒时间，却比一个钟还漫长。
一声开机音乐声过去，信号恢复，她等了好一会，却什么都没有，短信没有，电话也没有。
宋兮咬住了唇，难过，失落，还有别的很多种复杂情绪交缠，将她紧紧笼罩。
难道他们那个电话还在打？难道他没发现自己已经离开？难道他手机也刚好没电了？
脑海中有千百个念头浮现，她兀自为他的冷落找了千万种借口。
真的很想打个电话过去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是不是一点也不在乎她了？
可以说，女人这个时候的想象力是十分丰富的。
也许，他是在怪自己的不辞而别呢？
宋兮试图说服自己去体谅他，最后发了一条短信【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先回家了。】
信息发出，情绪却在爆发边缘，她体谅他？那谁来体谅她呢？
她赌气将手机扔到床上——
就这样，想回来就回来！
如果不想回来，哼，就永远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