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南没有任何的反应,视线一直停留在手机上的照片,里面的叶蓁蓁一脸娇羞地靠在他怀中。
“你有什么需要姑姑收拾的?”沈建兰再次问他。
他还是不说话,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
沈建兰也不好再提醒什么,拍了下他的肩膀,起身出门,让他一个人静静。
就在她关上门的时候,沈嘉南突然叫住她,“小姑!”
见他终于说话了,沈建兰欣喜不已,“怎么了?有什么事要小姑去做的?”
“明天我想去一下阿培尔斯谷,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不安的心里油然而生,沈建兰怕他会想不开或是什么,再次来到他面前,疑惑地看着他,“怎么突然间想要去那里?”
沈嘉南不说原因,继续看着手机上的照片,神色变得错综复杂,谁也读不懂他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能告诉小姑你为什么要去阿培尔斯谷?是不是为了看蓁蓁最后一面?”沈建兰半蹲在他面前,温和地问道。
沈嘉南顿了顿看照片的动作,默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好,我明天一早陪你去。”沈建兰就是怕他会想不开,跟着去殉情,毕竟这段时间的反应确实吓到她了,她不得不时刻地守着他,以防他出事。
沈嘉南继续看着手中的照片,眼里流露出悲伤的目光。
沈建兰不好打扰他,起身出了房间,门没完全关上,只留了条小缝,出了什么事,他们能第一时间知晓。
第二天凌晨四点钟,沈建兰还没有完全醒来,沈嘉南就起来了。
最先听到动静的是睡在外面客厅沙发上的周子昂,他揉了揉眼睛,看着要出门的沈嘉南,“不是说好早上去的吗,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沈嘉南没有说话,一直在收拾着东西,似乎没听见他说的话。
周子昂赶紧去叫沈建兰和沈念之。
沈建兰进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收拾好东西了,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姑姑,我先到下面等你。”
“不行,”沈建兰直接拒绝,“要走也一起走,你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马上就来。”转身回房时朝沈念之和周子昂使了个眼色。
两人明白她的意思,一直守着他,生怕他一不小心就会溜出去,怕永远找不到他。
沈建兰很快披着一件外套过来,然后跟着他一起到阿培尔斯谷,同行的还有周子昂,而沈念之和阿明在酒店收拾东西,到时候他们一回来就可以去机场。
一个小时后,抵达阿培尔斯山。
在那里到处可见一些慕名而来的旅客,有人过来看看,有人过来拍拍照,也有其他想法的……
车子停在之前搜救队员进去的小径前,沈嘉南推开车门下车,看着面前这条小径,又看看面前这座云雾缭绕的山谷,有那几次,他都想冲进去,直到现在,他都想冲进去。
沈建兰与他并肩站着,眼睛时不时地看着他,眼里除了担心还是担心。
周子昂站在前面,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取出一根,点燃抽了起来。
沈嘉南就那样站着,就像他当时站在这里等着叶蓁蓁出来一样。
可这次不同的是,没有救援队,也没有警察,更没有媒体,只有两名亲人在身边,显得那么的孤寂又无助。
良久,他突然说道:“她待在里面很冷吧!”
沈建兰神色凝重地看着他,“她不冷,她有你惦念着,心里一定会很暖的。”
沈嘉南突然向前走了两步,沈建兰被吓到了,赶紧跟着,周子昂更是把手中半截烟扔到地上,紧张地看着他。
沈嘉南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冲动的跑进去,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袋子,捧了一撮泥土装进袋子里。
沈建兰和周子昂互相看了看,不解地问沈嘉南,“嘉南,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找不到她的尸体,我也只能带一些泥土回国埋葬,也算是让她落叶归根。”沈嘉南小心翼翼地系好袋子,又用报纸包起来,然后揣在怀中。
沈建兰听到他这么一说,眼眶顿时泛红。
沈嘉南再次看了看山谷,转身走到车上,从包里拿出昨晚让陈明买的纸钱和香烛,放在小径旁边烧了起来。
一阵微风吹过,纸钱的灰烬纷纷扬扬,卷进山谷里,似乎把他们的思念带给叶蓁蓁。
烧完纸钱,剩下的香烛还在燃烧,那红色的烛,就像人的眼泪,一点点的流下……
沈嘉南又像刚才那样站在小径前,神色黯然地望着山谷。
蓁蓁,我到底在哪里,我真的好想带你回去,让你安息。
沈建兰看着他沉重的背影,抹去脸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子,走到他面前道:“嘉南,时间到了,我们该回去了。”
沈嘉南真的不想走,真的想留下来陪着蓁蓁。
沈建兰搂过他的手,他突然挣开她,冲到小径前,对着山谷大喊,“蓁蓁,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会回来找你的。”
山谷里回荡着他的呼唤,但很快消失。
“我会回来找你的,你等我……”沈嘉南再次呼喊,希望山谷能将他的心声传到她那里。
看到他这样子,沈建兰还是落下心疼的泪水。
周子昂上前拉过沈嘉南,“嘉南,走吧!”
沈嘉南回头看着山谷,心里堵得慌。
就在到达车前的时候,他突然挣开周子昂的手,跑到径前,扑通地跪下,磕了三个头,最后一个,却一直趴在那里久久不肯起来。
沈建兰和周子昂踉跄跑到他面前时,听到他喑哑的哭声,沈建兰还看到他哭了,豆大的泪水滴落在泥泞里。
“嘉南,起来……”沈建兰和周子昂扶他回车上。
怕他会突然间下车,周子昂赶紧开车回酒店。
一路上,沈嘉南呆若木鸡地望着车窗外面,手里一直捧着从阿培尔斯谷拿回来的泥土,这土就像是叶蓁蓁的骨灰,捧着她,心里得到一丝安慰。
沈念之站在酒店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他们归来,在看到他们车子回来的时候,赶紧地向他们招手。
周子昂停车,然后下车帮忙把行李放在后备箱里。
期间,沈念之小声问周子昂,“我哥他没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