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越国疆域辽阔,但人口远没有大元那般繁盛,地广人稀。
眼下冬日一到,放眼过去,就更添萧条寂寥,像他们这样大冬天出来游玩的,委实是少见。
若非魏韫一行的护卫十分严密,看着就十分不好惹,叫人不敢小觑,像他们这样看着就十分有钱的一行人,怕是早就被劫匪光顾了。
一行人走走玩玩,池小溪领略了北国风光,吃到了最地道的美食,也收获了大大小小无数的纪念品小东西。
而凤释川这一路行来,觉得自己的个子似乎比以前要高一些了,身子也似乎强壮了不少。
这一路都没少被凤释卿折腾着练武,能不强壮才怪呢。
凤释川原本以为他们故意绕弯子远离原本的路线,是为了要趁机甩开魏韫一行,然后直接回大元。
但是越到后来,他便越是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池小溪好像真的就是来玩的,她每到一个地方,都能玩得十分开心,也很认真,那种种认真,带着慎重,珍视的感觉。
正是因为这份认真与珍视,让她的每一分开心,都好似带着莫名的感染力,叫他禁不住也都感到点点开心。
凤释川觉得,大哥能娶到她,真幸运。不知道自己以后的妻子,究竟会是什么样的。
如此想着,凤释川的心里,禁不住升起了点点的期待。
他也期待着自己能够找到这样一份爱情。
午间,他们在一个林子旁落脚,简单地吃罢了午饭,云止渊状似无意地走到池小溪身旁,与她淡声道,“我收到飞鸽传书,人已经到了,只等我们。”
池小溪脸上的神情微微僵住,眼中也飞快地闪过一丝黯然与落寞,一时之间,她没说话。
云止渊虽然很不忍心,但是还是补充了一句,“他的旧疾可能不久就要复发,时间不过了。”
“嗯,我知道。”
云止渊说完这些,没有再多做停留,转身就走了。
便好似方才跟池小溪说话只是随机和偶然,两人的面上都没有任何异常,便好似方才对方什么都没说。
启程的时候,云止渊没有理会凤释川邀请一起玩麻将的邀请,而是自己钻进了自己的马车,靠着阖上了眼睛。
他的心不是石头做的,自然会心软,自然会动摇。可是,人的心也是偏的,就算他对池小溪不忍,可是,他对凤释卿更不忍。
此次,若不那么做,凤释卿所面临的,便将是灭顶之灾。
这段旅程,很美好,是池小溪送给他的一个礼物,足够让凤释卿以后好好珍藏回忆了。
他这般想着,拳头不自觉微微握紧,听着外面那叫人心头发暖的笑声,他的心里一片涩然。
马车继续前行,他们在一个叫落花镇的地方落了脚,刚好赶上了这里举办的灯会,他们便在这里留了下来。
晚上,池小溪果真便拉着凤释卿一起上街了,偏生凤释川也很想去,就十分不识相地跟着一起去了。
凤释川经过这段时间与他们的相处,跟池小溪热络了许多,便是跟凤释卿这个大哥,也比以前更亲近几分。
这里的灯会,自然不比京城的热闹好看,可是,几人的心情却都十分不错。
这一路而来,其实类似的景致和热闹他们都见识了很多次,可是,每次再见,却总还是有道不尽的温柔与欢喜。
凤释川和池小溪性子都比较跳脱,他们很容易就被街上的一些新鲜玩意儿吸引了,两个人也算是臭味相投。
后来,反倒是凤释卿被他们抛下了,遇上猜灯谜的,画糖人的,变魔术的,卖面具的,他们都跟没见过世面的土鳖似的,兴致勃勃地冲上去围观。
凤释卿看着那两人,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那个碍事的人带出来。
忽地,天边炸开了一朵绚烂的烟火,一朵过后,紧接着更多的灯火陆续绽放,在那一片如黑幕一般的夜色之中,异常绚烂。
因为这一场盛宴,人群突然涌动了起来,凤释卿被那绚烂的光彩一刺,几乎转瞬的功夫,再偏头去看,却是没有找到池小溪的影子。
他心头猛跳,急忙拨开人群过去,在那挤挤挨挨的人群中,他飞快搜寻,最后入眼的,却都只是那些陌生的面孔,他觉得自己的心几乎要跳了出来。
天上的烟火依旧绽放,绚烂的光彩,将他脸上的焦灼尽显无疑。
他终于忍不住高喊出声,“池小溪!”
他的声音很大,然而,喧闹的人声却是更大,很快便将他的声音淹没,凤释卿脑中有一瞬间的空洞,他站在原地,像是一个牵线木偶一般,僵硬地四处扭着脑袋,急切地想要寻找到那道身影。
可是,却没有,到处都没有。
他心里生出一丝强烈的慌乱,他再次高喊一声,“池——小——溪——”
“我在这儿呢!”
几乎尽在耳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凤释卿猛地回头,便见到了一个带着面具,眸中含满笑意的人,就盈盈地站在他的身后。
凤释卿看到她,一瞬提着的心瞬间放回了原位,一种称之为庆幸,甚至带着一点点委屈与埋怨的情绪在胸中蔓延。
然而,在看到她那笑意盈盈的眼睛时,却什么都发不出来了。
也不待他发作,她便已经伸手,飞快地在他的脸上套上了一张与她的十分相似的面具,嘴里还十分振振有词,“这面具是一对的,咱们俩戴上,刚刚好。”
凤释卿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牵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不知为何,方才那种莫名的害怕再次袭上心头。
他用力地牵着她,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凤释川还在面具摊前挑选着面具,好容易挑好了,屁颠颠地追了上来,想要在池小溪面前显摆一番,还没显摆,就被他哥一记眼刀扫了过来,那眼神里明晃晃的嫌弃,让凤释川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池小溪感到他身上的气场有点奇怪,忍不住在他手心上挠了一下,“你怎么啦?”
她方才那一下,挠得有点发痒,叫凤释卿心头禁不住一阵微颤。
他垂头,哑声道:“方才,我以为你不见了。我以为,你在我眼前消失了,我甚至以为,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