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德帝轻咳一声,“既然母后在忙,那皇儿便改日再来。”
圣德帝要避嫌,自然是不宜久留。
没想到,圣德帝说完了这话之后,身旁的太子竟然直接道:“恭送父皇。儿臣还想再与皇祖母叙叙旧。”
圣德帝和太后的脸色不自觉都僵了僵,眼下的情形,哪里适合于太后叙旧?一起留下来围观她们怎么教春宫图吗?
太后正待开口委婉地表明自己赶人的态度,凤释卿便已经凉凉地扫了凤楚含一眼,“太子宫中不是还有事要处理吗?”
凤楚含下意识地回答,“没有……”
可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在凤释卿那如刀子一般冷冽的目光逼视下硬生生地憋住打了个转,他哈哈干笑了两声,“是有这么一回事,差点就给忘了,呵呵……那皇祖母,孙儿下次再来看您。”
说完,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乖乖跟在圣德帝的身后要退出去。
池小溪眨巴眨巴眼睛看他们,便与凤释卿那一双刀子一般的眼睛撞上了,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缩了缩脖子。
反正现在他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哼。
凤释卿的黑眸在池小溪的身上转了一圈,满是危险与警告,然后对着太后拱手一礼,垂眸掩下眸中幽光,“孙儿亦下次再来看您,皇祖母保重身子,莫要因不知规矩之人动怒伤身。”
凤释卿那含沙射影的话就差直接指着池小溪的鼻子了,但是这等话也许对别人有用,但是对池小溪这等厚脸皮之人,那是半分用处都没有。
不仅没作用,池小溪还一边顺势在太后的后背上乖巧地轻轻抚着,一边附和着他的话,“是啊,您老人家上了年纪了,可轻易动不得怒,不然,莫说小溪要心疼,便是皇上太子还有世子爷,也都要心疼坏了。”
凤释卿:……
几日不见,这丫头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越发厉害了,脸皮也越发地厚了!圣德帝和凤楚含也禁不住抽了抽嘴角。
太后的额角直跳,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这丫头弄起来了!
凤释卿最后深深地看了池小溪一眼,眼神里写着明晃晃的几个大字:等回来了再收拾你!
可池小溪的大眼珠子却是鼓溜溜地转个不停,一副天真无辜又茫然的模样,好似完全没有看懂他眼神的深意。
“皇儿告退。”
“孙儿告退。”
几人莫名其妙地来,最后颇有些尴尬地走了,内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两位嬷嬷依旧跪在地上没来得及起身,池小溪的小胖爪子还在太后的后背上讨好地轻拍着,就听得太后一声低呵,“跪下!”
池小溪顺溜地接话,“太后别生气,两位嬷嬷还没起身呢。”
太后:“……哀家是让你跪下!”
池小溪微微撇撇嘴,最后还是乖乖地跪了下来,她刚跪下,太后就把两名嬷嬷叫了起来,就只剩下池小溪一人孤零零地跪着,瞧着还真有几分可怜兮兮的。
太后的脸色很不好看,一双手险些没直接指到池小溪的脑门上。
“你……这段时间哀家教你的你都当成了耳旁风吗?方才的那些话,是个正经姑娘家能随便说出口的吗?还让皇上和太子听到,真是……”
“小溪知错了,下一次一定不会再让皇上和太子听到。”
太后:……
两位嬷嬷:……
太后的脸黑了一半,池小溪立马捂住了嘴,以头触地板,把头磕得咚咚作响,“小溪的意思是,以后定当管住自己的嘴,再也不会胡言乱语,丢太后的脸了!”
池小溪那磕头磕得委实卖力,而她最后要补了那一句“丢太后的脸”,也是无形中便把自己划拉到了太后的“自己人”中,悄无声息地便拍了马屁。
太后原本是还想再多训斥几句,但是这个话题的针对性太强,还透着一股子莫可言说的尴尬,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池小溪这样厚的脸皮反复地提。
最后太后只能是黑着一张脸,狠狠地处罚,“去把女戒抄十遍,抄不完就别想哀家兑现承诺!”
池小溪一听,一张脸顿时就皱成了一朵大菊花。
在她看来,这时间最不友好的东西,除了绣花针,便是毛笔了啊!要她抄十遍,那得抄到猴年马月啊!
太后气愤地甩袖要走,池小溪当即狗腿地张口求饶,“太后,小溪知道错了!这抄书,怕是只会浪费笔墨呀!”
太后冷冷道:“哀家不缺这点笔墨钱!”
池小溪苦着一张脸,脸上满是真诚的忏悔,“小溪真的知道错了!您罚我抄书,也并不能真的让我过脑,抄过可能马上就忘了,不如,您就罚我背书,罚我把这些天学的东西都背出来,如此,警示性强不说,还能让我深刻学习融汇这几天的学习精神。太后您说呢?”
太后闻言,不觉略带疑虑地看她,心道这丫头所言倒是有些道理。
可是,这背书明显比抄书更吃力不讨好,莫非这丫头当真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才提出这更高难度的条件?
这些天的表现上来看,这丫头的记性和悟性的确是不错,但是她不相信她真的能达到过目不忘,能把这些天教的东西倒背如流的地步。若是她真的有这等通天的本事,太后倒是要高看她几眼了。
“好,你便背。若是错了一个字,那便把所有的东西都抄十遍!”
池小溪:……
这太后,可真够狠的!
太后生出了几分看好戏的兴致,命两位嬷嬷把这几天教授的文册拿了来,她端坐其上,不紧不慢地翻开一本,“便从女戒开始吧。”
池小溪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留些时间复习复习吗?”
太后见她如此,心里暗自冷笑,小样儿,自己大包大揽,没想到水平也不怎么滴,且看这丫头怎么栽跟头,让她趁机好好给这不知规矩的紧紧皮。
“要么背,要么抄,选一样。”
池小溪的一张包子脸再次皱成了一团,她贝齿轻咬嘴唇,垂下了小脑袋,好一番苦思冥想,才磕磕绊绊地开口,“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
她的声音清清脆脆,似叮咚泉水一般,虽然读得有些磕绊,但却异常认真,且真的没半个字的错处,一开始抱着纠错处的念头的太后,脸上渐渐显出了惊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