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麻烦了，武大娘，我不渴……”二喜话还没说完，武大娘已经放下东西，喜滋滋地进了里屋，腿脚倒是好多了。
秋菊拿了凳子让二喜坐：“傍晚外面风大，吹着凉快。”
二喜不坐，问起了武大娘：“最近腿脚可有好些？我这次又给她带了些药草来，是青扬从清溪县带回来的。”
此时，厨房里的玉柔听见青扬二字，手里拿着的水瓢都忘了放下，好半天才低下头来，心里有些失落，表哥竟是什么也没给她带呢。
“多亏你们了，我婆婆喝了青扬开的方子，隔一阵子再去针灸一次，已经好了许多了。只有变天的时候，才会痛。”秋菊弯弯嘴角：“自从婆婆脚好了，我也轻松多了。”
“那就好。”二喜嗯了一声，又往厨房看了一眼。
“二喜你今天来……是因为玉柔吗？”秋菊敏感地问道。
二喜点头：“我得找她谈谈。吃完饭再说吧。”
这天晚上，二喜留在秋菊家吃饭的，饭菜是秋菊做的，玉柔一直忙着打下手，没有上灶的机会，她表现得乖巧又沉默，挑不出半点错处来，就像一个马上要被大房挑刺的小女人。
二喜也没为难她，该吃吃，该喝喝，言语之间也很平淡，就是与她们说些家常。武大哥有事没在家，几个女人倒是更自在一点。
秋菊吃饭吃到一半，忽然问起来：“二喜，姑爷有跟你讲南江县的事吗？”
二喜摇摇头：“以前提过，这一阵却是没有，是不是说那边有很多人得了怪病？”
“嗯，说是那边前一阵子下雨时，被大石头封了山路，然后断了联络，后来有人跑出来时，就发现那人不大对劲，人就跟喝醉了一样，说话也颠三倒四的，没说上两句，就晕了过去，后来才发现，那人身上有奇怪的疹子。”秋菊说着说着打了一个冷颤：“别人都说这怕是瘟疫啊，所以县令府派了些大夫过去，那山路也继续封着，派了人看守，就怕这种瘟疫流窜出来。”
二喜听了吓了一跳：“真的假的？还有没有让咱们回春馆的人去呀！这种可是要人命的事。”
“没有。我就听王大夫说，他有一个熟悉的老朋友去了，去了好几天了，一点消息也没传出来，进去了就跟死了似的。”秋菊说着也觉得害怕。
“听着就很恐怖，应该不会让表哥去吧？”一旁一直没吱声的玉柔怯生生地问道。
秋菊和二喜瞬间沉默，只有武大娘说了一声：“南江离咱们远着哩，我们这里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怕是不会让回春馆的大夫去。”
“那就好那就好。”玉柔抚着胸口，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
饭后，秋菊忙着收拾碗筷，玉柔正要帮忙，二喜站在那儿唤起她来：“玉柔，我们出去走走吧。”
玉柔愣了一下，拿着碗的手僵住了，好半天，她才回过头来露出了一个笑：“好啊，表嫂。”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不过街道上偶尔会有一堆子老头点着油灯，聚齐在大树下下棋，所以也不显得黑。
棋子落下的声音，吆喝声与笑声此起彼伏，倒有几分热闹，二喜忽然想起青溪县的夜晚，那里可真的是灯火通明，比这里繁华数倍，她心想着，自己和青扬说不定哪天，也能去那里生活呢！
“表嫂，你有话跟我说吗？”玉柔低声问道，看起来温柔无害。
二喜嗯了一声，声音也很平缓：“玉柔，你是个好姑娘，不仅漂亮还很贤惠。”
“哪有啊……表嫂……”玉柔听得心里毛毛的，拿不准她想说什么。
二喜转过头，认真地问道：“你觉得女人这一辈子，最幸福的是什么？”
玉柔咬着嘴唇，警惕地看了一眼二喜，小声地说：“爹娘健在，相夫教子，平平安安。”
二喜认同道：“你说得没错。可是我还觉得，女人应该嫁给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男人。这也是很幸福的事情。”
“表嫂，我……”玉柔下定了决心：“我喜欢表哥呀。”
不待二喜说话，玉柔又表态：“表嫂你放心，我决不会争宠的，凡事以你为大，我就老老实实跟在你们身后就好。”
这一瞬间二喜差点以为玉柔没有半点杀伤力了，几乎就要心软了。可是，这姑娘能有这么单纯？
二喜摇摇头，她的直觉不会骗自己，人的单纯有时候只是一种为了达到目的的伪装而已。
“玉柔，你喜欢你表哥，可是你表哥喜欢你吗？”二喜冷静地问道。
这句话一下子戳中了玉柔的心，她忽然就很心烦，对二喜的恨又加深了一层，心里一直在说：若不是因为你一直在背后搞鬼，表哥肯定会喜欢我的，他一直对我还不错的啊！
可是她不敢，只是低声说了句：“我好好照顾姑姑，也尽力对你们好，表哥总会知道的。”
二喜说了半天，这姑娘都执迷不悟，她就有些不耐烦了，索性挑明了话题：“玉柔，我这么跟你说吧。我接受不了你进门。青扬也说过了，他对你无意，他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你如果孤注一掷，下场未必幸福，希望你能悬岩勒马，别再去想不可能的事情。这样的话，我们还能当你是亲表妹，等你成亲的时候，也会像小春儿一样，为你置办一份丰盛的嫁妆。”
二喜一口气说完了心里话，然后等着玉柔的反应。
谁知道玉柔却是轻笑了两声：“表嫂，你为了阻止我进门，已经这么不择手断了吗？你这是在威胁我？还是利诱我？不过，这些事情可不是你说了算呀……姑姑她，可没死啊！”
二喜看了她许久，摇了摇头：“我倒是低估你了，你颇有些心思，倒是比我还是深沉许多。既然如此，那我们走着瞧吧，只希望你的以后，不会后悔。”
二喜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她觉得很无力，特别无语，感觉自己就是在对牛弹琴。
走了没多远，身后的玉柔忽然脆声唤起她来：“表嫂，我也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