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喜皱眉：“会有这个可能吗？尸体的话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她想着自己前世曾经看过的诡异杀人事件，说是杀了人之后，可以用一百种方法让它消失，有的是把尸体用浓硫酸融解掉，还有些分解成无数的碎肉块，更有甚者将人砌成砖墙里……
所以他们说这个话题的时候，二喜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些恐怖兮兮的东西，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好他们没有一直说这个话题，又转到了药材的配比上，吕老说他又熬夜想出了两个方子，准备明天用上，两人计划着今天去白房子配出来试一下。
上午二喜出去走了一圈，正好看到官兵拿了石灰在门板上画字，将原来十字的符号涂掉，重新画上了一个圆圈。
二喜围着面巾，拎着菜篮子看了一阵，忍不住开口：“这家人死了吗？”
其中一个官兵转过来说了一句：“莫在此逗留。”
二喜转身，正要离开，忽看见那扇大门砰地一声开了，有一个官兵捏了鼻子走了出来，对着外面的人摇了摇头：“只有等到晚上收尸的人来了。”
收尸的人？二喜惊讶地看了他们一眼，马上捂住口鼻走远了。
这几天，她无数次地听别人说过收尸的人，比如白房子的妇人总是互怼：“你再这么吃下去，连收尸的人都抬不动你……”
“那些收尸的人变态得很，据说死了还要扯开衣服看的。”
所以二喜一直在想，收尸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想象中应该是一身黑衣，宛如地狱使者，一副青面獠牙的样子。
二喜拢了拢衣服，望了望路旁干枯的树，总感觉这个秋天格外地冷，有时候就算是阳光照射的，骨子里也总是有股凉气从脚底到头顶，怎么也好不了。
就在她抬头看天的时候，清溪县的郊区，也有个姑娘如此地望着天。
此人便是离家出走的小春儿，今天是乡试放榜的日子，穆先生一早就去了，小春儿也盼着消息，于是巴巴地坐在院子里等着消息。
最近这段时光，穆先生对她有些怪怪的，经常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一直劝她回去，这让小春儿无限烦忧。
她等了许久，一直没有盼到穆先生回来，她开始慌了起来，莫不是榜上无名，所以穆先生心情烦燥，连家也不愿回了？
又等了许久后，穆先生终于回了，表情却是淡淡的，一副无悲无喜之态，看不出有什么状况。
小春儿追了出去：“穆先生，可是榜上有名了？”
穆远志不回答：“我有些渴了，你去泡壶茶来吧。”
小春儿紧张地看了他一眼，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想必穆先生这次乡试并未中榜吧。
她泡完茶后，好生安慰起来：“这本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是容易的事，你别难过啊，明年再考就是。”
穆先生看她一眼：“哪能年年都考，我攒了好几年的银子，才只够这一次秋试的。”
小春儿咬了咬下唇：“穆先生，你别担心银子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穆远志觉得好笑：“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想什么办法。”
小春儿认真地说：“我有手有脚啊，我可以做一些针线活……我针线活做得不好，但是我可以学，我还能帮着先生誊写书卷，还能涤洗衣物。这些都能挣到银子的。我嫂子说了，只有勤快，就不会饿死的。”
穆远志心生感动，伸出手抚了抚小春儿柔顺的头发：“你能说出这些话来，也不枉我教你一场了。”
小春儿低下头，有一种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声音低不可闻：“我心里不止将你当做我的先生。”
穆远志心中一颤，正想说什么，忽然听见了院外的锣鼓喧天！
那是县令官的人，他们一行数人，敲锣打鼓的，一副喜梭梭的样子，到了院门后，其中一个大声喊了起来：“还请新进举人穆远志随行县令府！”
这句话一喊，小春儿眼睛瞪得老大，穆先生考中了举人吗？可是他刚刚为什么没说呢？而且那副表情一点喜悦之意也无……
等她反应过来，穆远志已在那群人的指引下上了高头大马，他们又吆喝了一番，往县令府去了。
这阵仗自然引出了好多邻居，大家一脸兴奋地盯着马上新进的举人，均是羡慕之色，一个个夸赞着新进的举人性情温和，模样清俊，均以与他同邻为荣！
小春儿匆匆追出院门时，那一行人已经走了老远了，她喊了穆大哥两声，声音也被淹没在了喧闹的人群中。
小春儿心中喜悦，可是这喜悦中又有点怅然所失，总感觉穆先生离她越来越远了。
身旁的一个阿婆恭喜道：“你家大哥中了举人，定是要做官的，你以后也是官家小姐了，好日子就要来了！”
小春儿抿紧嘴唇，众人皆不知道，穆先生哪里是自己的亲哥哥呀……
穆先生走得老远了，一直没往这边看一眼，小春儿心生失望，站在那里看了许久。
邻居七嘴八舌地恭喜起来，有几个还热情地拿了家里的熏肉、鸡鸭，一副讨好的姿态，小春儿全都拒了，沉默地进了屋子里。
穆先生一去就是好久，直到天黑了，仍没回来，小春儿站在院门口看了好久，最后实在等不下去了，才回了屋里。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半夜的时候，听着外面打更的声音，越来越难过，想着变得陌生的娘，死了好多年的爹，失踪的哥哥与嫂子，以及现在离开了她的穆先生，顿时感觉生无可恋，似乎什么也没有了。
她是哭着睡着的，穆远志进了屋子之后，看见床上和衣而睡的姑娘仍是一副泪迹斑斑的样子，心里莫名地颤动一下。
他伸出手，轻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小春儿被这动作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她下意识地坐了起来，抓住了穆先生的手，呜呜地哭了起来：“我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了！”
穆先生沉默了好久，最后低声喃喃自语道：“我要去长安了，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如果你愿意，我自是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