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喜琢磨了一下,应下声来:“行啊,还请掌柜与她们商量一下,我很快就下楼。”
二喜是个动作麻利的人,很快收拾洗漱了下楼,经掌柜的指点,很快看清了坐在窗边的那对母女。
那女孩大概十二三岁年纪,看起来怯生生地,正端着一碗粥在喝,一旁的中年女人一脸菜色,正对她说着什么。
这两人都是粗布衣服打扮,头上也只是系了普通的木头发簪,看起来穷苦得很。
“赵姑娘,就是她们,她们看着没啥盘缠,刚刚还跟车夫讨价还价呢,一个打死不多给,另一个少给就不走,看着可怜巴巴的。我寻思着你也是单身一人,不如一起,你们也好有个照应不是?”掌柜热情地说。
二喜点了点头:“行啊,我觉得没啥问题。”
掌柜马上唤过了那对母女,介绍起来:“这就是赵姑娘,她也要往南走,你们也可搭个车,分摊费用。”
女人高兴不已,站起来感激道:“多谢赵姑娘了!”
二喜嗯了一声:“你们先吃饭吧,我出去寻辆马车,再买些路上的吃食。”
她手头上带的银子不少,足有二十两,除此之外,还在藏在衣服内层的一张银票,所以在吃喝住方面,没太苛刻自己。
愿意与她们搭伙,纯粹是为了有个伴,路上也安全而已。
待二喜找好马车,买了东西回来,那对母女也吃好了,两人正站在柜台付账,二喜无意偷听,可也瞥见那中年妇人掏出的那些铜板,也只是下床的费用而已,看来她们是真穷。
上了马车之后,妇人很热情地拿出一个油纸包来:“姑娘,我看你早饭都没吃呢,这里有个馒头,刚刚买的,还是热乎的,你垫垫。”
二喜有些感动,她接了过来,轻声说了句谢谢,打开那油纸包时,又是一愣,这竟是最便宜的粗粮馒头,看着来干涩得很,实在难以下咽。
不过二喜也不是矫情的人,她拿着水囊,一口水,一口馒头,再就一点自己刚刚买的小咸菜,愣是把那苦涩难吃的粗面馒头吞了进去。
“姑娘你这是去哪儿啊?看看我们能不能长久地搭个伴,这样也有个照应。”妇人笑着开口了。
二喜没敢说南江,刚刚出门一趟,竟也听见几个路人说起南江的事情来,说那里如何如何恐怖……二喜思忖了一阵:“我去梁县。也是去走亲戚。”
妇人眼睛一亮:“梁县?那太好了,我也是带着闺女去那边。”
二喜笑了笑:“那倒也好,这一路也可以一起了。”
“是啊……不瞒赵姑娘你说,我们手头紧,这次出门处处都是选便宜的,怕是要被你笑话了。”妇人低声道。
二喜忙说:“笑话什么,我自己也是苦日子过来的,以前也是一顿饱饭,一件暖衣都穿不上的。”
两人说话的时候,那个小姑娘一直默默地揪着自己的裤子,一声不吭,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二喜,眼神里也是一片忧愁,二喜对她有些好奇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二喜从布兜里掏出一只苹果递给她。
她犹豫地接了过来:“我叫巧儿,今年十三。”
“十三啊,与我妹妹差不多大小。”二喜想起小春儿,嘴角不由觉地弯了起来,她早已视她如亲妹了。
巧儿用衣袖使劲地揉搓着那只苹果,一副舍不得吃掉的样子:“姐姐你也有妹妹啊?”
“有啊,还不止一个……”二喜忽然记得赵三宝来,她才是前身的亲妹,可是两人之间,却半分感情也无,仅剩的也只是怨恨。
所以有些时候,血浓于水只是一种美好的想象,世事并没那么想象中的那么如意。
二喜与那个小姑娘交谈起来,说了好多自家小春儿的趣事,讲起她认字读书的时候,她一脸羡慕的神色:“我从小就没认过字……也不是,跟着邻居的哥哥学过几个字,姐姐,这个是大字吧?”
小姑娘在手上比划着给二喜看,二喜嗯了一声,掏出那本大周国游记来,翻给她看,那小姑娘左指西指的还能认识好些字,让二喜有些意外了。
她对书上的东西十分好奇,一直问这问那,二喜索性读起了书上的事,听得小姑娘津津有味,连手上的苹果都忘记啃了。
只不过,坐在他们对面的妇人却是一脸忧色,她靠着车厢,一脸苦楚地盯着女儿,时不时叹口气,让二喜觉得奇怪得很。
一直到了中午,她才知道了原因。中午歇息的地方是一条山道的树荫处,二喜拿出早上买的烧饼与烧鸡,让大家都过来吃,连车夫也有份。
车夫看见三个女客,不大好意思,二喜扯给他一只鸡腿,连带着两个烧饼,递了过去。他谢过了之后拿着东西又回了车上。
妇人看见这些有些意外:“赵姑娘,这个银子……咱们分摊吧。”
其实她手头困难,哪有这么多银子,只不过也不能白占便宜,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了。
二喜倒是无所谓:“不用的,大家吃就是,这些算我的。”
二喜顺手又撕下另一只鸡腿递给巧儿:“吃啊,这个味道挺不错的,老板说是早上现做的。可香了!”
巧儿看了一眼母亲,才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后,马上狼吞虎咽起来,嘴里含混不清地说太好吃了。
巧儿的娘瞪了她一眼:“你这般模样,被周家的看见了,会说我们家教得没规矩,到时人家不要你,看你怎么办!”
这话一说,巧儿的脸马上阴沉了下来,吃东西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二喜觉得奇怪:“周家是你们要走的亲戚吗?”
“不,不是。”巧儿的娘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
直到吃完了午饭,回到车厢,巧儿的娘才缓缓地说了起来:“赵姑娘,我带着巧儿去梁县,就是送去给周家做婢女的……这也是娘家亲戚介绍的,说周家为人仁慈,对下人也好,也是个出路。”
二喜有些惊讶:“可是梁县也很远呢,这一送去,岂不是很难再见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