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絮本就易燃,这一点燃,那只老鼠如同一只扑腾的火球,吱吱地惨叫了起来,一下子窜出去了老远,赵三宝趴在窗口看了一阵,直到那火球从西侧的房子窜了进去,才算是安下心来,继续躺回床上等了起来。
此时她仍是很紧张的,因为那火球能不能引起大火仍是未知,若是有人中途扑灭了,此事就算前功尽弃。反正就是一场赌局!
等了一会儿,外面风平浪静,没什么反应……三宝心里一咯噔,莫非计划失败了?
她忽然爬起来窥视着窗外,忽然心中一喜,西侧的方向竟是一片红光,那火明显地烧起来了呀!
正当她欣喜之时,夜空里一声惊恐的大叫划破了天际:“快来人呀!走水了!柴房走水了!”
柴房?赵三宝皱眉,那不正是玉蝶被关着的地方吗?老鼠好死不死地跑去了那里?她的运气也真够背的!
赵三宝飞速地奔回床边,叫起了二爷:“二爷,快醒醒吧,外面走水了,走水了呀!”
她的叫声很大,加上屋外那越来越亮的火光,还是惊呼声,跑步声,泼水声此起彼伏,二爷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坐了起来,骂骂咧咧了几句后,连衣服也顾不上穿,就打开门冲了出去!
赵三宝兴奋不已,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她抓起早就准备好的衣服,套在身上往外逃去,一出去后,才发现,有无数人都提着水桶木盆往柴房跑,外面的喊声大破天际,那远处那屋子的火光,却有越燃越旺的趋势,映得半边天都是红的!
赵三宝站在屋前看了一阵,冷笑起来,这场火倒是来得极好,让他们慢慢折腾吧!
她掉头就从一条小道绕了过去,往裘老大的营地跑,那里距离这里貌似并不远,她一路上黑灯瞎火地不知道跌了多少个跟头,若不是身后仍然响起的呼喊声,她真有一种身处荒郊野岭的心境。
跑了不知道多久,她听见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道黑影往这边冲了过来,赵三宝惊呼一声,生怕那马匹慌不择路地踢伤自己,急急地躲闪在一旁。
马上的男人怒喝了一声:“眼瞎了,跑到这里来,滚一边去!”
赵三宝心中一喜,她认得这个声音,那天卸货的时候,她是听过裘老大说话的!
她娇弱地央求着:“救命、救命……”
可是她的话说出去,就像石沉大海一样,人家压根就没听见,早就像阵风似的刮了过去,直奔出事火场了。
赵三宝愤恨不已,这男人还真是过分,怎么都没说停下来看看自己呀!她思忖了一阵子,开始继续往裘老大的营地走,自觉开弓已无回头路,早些到了那边,求得保护,才是正理。
这一路的山路,极其难走,虽说这山顶相对平缓,可是仍有不少密林溪流,晚上黑灯瞎火地啥也看不清,赵三宝自小又没吃过这等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看到了前面隐约传来的油灯光亮。
她兴奋不已,知道那前面就是裘老大的营地了!她裹紧了衣服,加快了步子,连摔了好几跤,终于走到了其中唯一亮了灯的屋子前。
黑夜中,那破旧的房屋与二爷那边的区别不大,只是这边相对安静,仔细看过去,还有好几间房子也亮了灯,大概是知道了那边走火这事,所以起身了吧。
赵三宝推开那摇摇欲坠的栅栏,前去敲门:“里面有人吗?求求你们,救命啊!”
没多久,门开了,却是一个面目温和的老妇,她惊讶地看着她:“姑娘,你这是从哪儿来的?”
赵三宝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求求大娘,救我一命!那边走水了,如果再留在那边,我会死的!”
她说得前言不搭后语,老妇一阵惊讶,正想开口说话时,赵三宝呼地扯开自己的衣领和衣袖,现出了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伤痕,有些破了皮,红肿得厉害,看起来倒是楚楚可怜:“大娘,您一看就是心善之人,求求你救我一命!那边着炎了,我做牛做马也会记得你的恩情的!”
老妇心肠一软,马上让她进了屋:“可怜见地,快进屋吧,我瞧瞧你的伤……”
大娘的屋子外表不咋地,里面却是比二爷的屋子干净整洁了许多,家俱虽旧,可是干干净净的,这让赵三宝一下子想到了娘家,忍不住就落下泪来:“大娘,看见你,就像看见我的母亲一般!”
老妇心里一紧,寻了药酒来,帮她擦起那些伤来,蓬头垢面的赵三宝看起来格外可怜。
老妇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到山上来的?我咋从来见过你?”
赵三宝抿紧嘴唇,不敢提二爷之事,生怕一说出口,老妇会迫于压力,将她赶回去,那样她就真的只有死了!
老妇问了几声,赵三宝都不答话,只顾哭,旁的一句也不说。她见状,也只好作罢,先不提此事。
老妇帮她上好药,带到屋子里安顿好,让她先睡下,明天再说。
这是赵三宝这么多天以来,躺过最干净的床了,虽是粗布床单,可却透着一股皂角的味道,舒爽得很。赵三宝贪恋地嗅了几下,忽又觉得自己肮脏,来这里这么久,就没洗过澡,也就央着秀婶端来热水,胡乱擦了一通,一直躺在那脏兮兮的屋子里尚不觉得,一到这里,她就觉得自己又脏又臭。
而且,自己更脏的地方还不止于此,下身没有一日不痛,总是新伤连着旧伤,而且又痒又痛,走动都难受。赵三宝暗自想着,明天要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洗个澡,再弄些药膏来……
而二爷这边的火势,却是延续了很长的时间,好死不死的,起火的地方正是堆放了无数干柴的柴房,那地方一引就着,尽是人再多,可把水弄来也要花上好长一段时间,所以迟迟未被浇熄。
好在裘老大带了人赶了过去,看到慌乱成一团的场面,他马上下了决定,让人有秩序地排成队伍,每个都相隔不远,足足排了三排,然后水桶依次传递,这样一来,速度快了许多,也避免了摔倒拥挤,在这番努力下,总算是把火扑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