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忙碌不已,直到傍晚时分,赵氏还在指挥着村里的两个小子帮着搭临时的灶台。
二喜好奇地瞅了一眼,发现也没什么难的,就是一些青砖块儿垒起来的,貌似比自己以前弄的那些三块石头垒个灶的模式要好上许多。
其实这个时代的人也是挺有智慧的,他们的手工活是特别好,做啥都有模有样的。比如这垒灶,就是一门艺术,如何让炉灶透气又好烧,也有它的门道。
二喜看得出神,忍不住自己也动起手来,帮着搬砖递土的,一边帮工一边请教着其中的学问:“这稀黄土有啥用?用来粘砖用?”
其中一个小子点点头,二喜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时代怕是没有土泥这样的东东,上次自己那竹屋,也砌了灶台来着,当时自己忙着打磨锋利的竹片儿边缘,都是让栓子看着的,自己也没过问,这会儿看着,才觉得新鲜得很。
贺青扬就站在离他们不到五米远的地方,一脸嫌弃地看着赵二喜,她是真的不怕脏吗?早上才穿的干净衣服,这会儿又是泥又是灰,糊得比要饭的还不如……
二喜蹲在那里忙乎了半天,忽然感觉不对劲,似乎有一道视线正在盯着自己……
她一回头,就看见树下的贺青扬,他似乎是忙完了,此时正在身后看着自己,那表情瞧着怪怪的……
二喜也没多想,飞快地跑了过去,一脸的兴奋:“贺青扬,我会垒灶了!”
他本来就有洁癖,平时也很注意卫生,这会儿搬了桌椅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而这个女人……脸上好几处黄泥与黑灰,头上粘着稻草,衣服上也有多处污渍,让他看了就来火,恨不得将她拎起来扔进河里洗个干净。
“咳咳……”贺青扬看着她那张被汗糊了的花脸,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恭喜了。”
二喜一脸得意:“我是不是好厉害?我看一看就会了,如果不当厨娘了,我都可以去当泥瓦匠了,可是我那样不是跟栓子他们抢生意吗?不行不行,我得低调一点。”
贺青扬口是心非地说:“嗯,你是最棒的。可是……你能不能先把脸洗了?”
二喜贼尴尬,胡乱用手摸了摸脸,那张脸更花了:“你嫌我脏?”
的确是挺嫌弃的,可是不敢说啊,可是也不能讲假话不是?于是他就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指着院子的水井让她快走。
二喜哼了一声:“不要,我还没干完活。”
她嘀咕了一声又继续投入了战斗,与砖块和黄泥做起了斗争,身后的贺青扬看不下去,他感觉这女人他是管不了了,索性回了自己屋,看起了医书。
这一天,风平浪静,无论是忙碌的几人还是屋里瞪着房梁怀疑人生的赵三宝,都没再说过关于昨晚的事。
这件丢脸到了极点的事情,就像一阵风一样,很快被赵家人选择性地遗忘了。
到了第二天,提前雇好的花轿一大早就来了,赵大福一身新衣,满脸喜色地出门迎起了新娘子。
赵家也继续忙碌着招呼起了客人。
均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其中有一些亲戚什么的,二喜反正一个也不认识,所以她见谁都是微笑示意,不敢主动打招呼。
很快,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赵吉祥,这天杀的男人怎么来了?
二喜很是紧张,生怕再闹出点什么事来,她虽然不怕这货,但是每次成亲的时候都闹事也不好,她也是要脸的好吗?
好在那男人还算知趣,并没有找机会接近她。二喜正欣慰,忽然发现了他并不是孤身一人,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模样长得尖酸,看起来也很泼辣的女人,女人一个眼色,他就唯唯诺诺的,活像前世的“耙耳朵”。
二喜咂舌,就这怂货,前身是怎么看中他的?无论是外表还是性格,甚至是担当,没一样比得上贺青扬好吗?
她正想着,一个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在看什么?”
二喜吓了一跳,问她的人正是贺青扬,他很明显地看见赵吉祥了,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难看,估计也是想起自己戴绿帽子的事吧……
“贺青扬,其实我跟他一点也不熟。”二喜慢吞吞地说。
贺青扬瞟了一眼混在人群中的男人,嗯了一声:“扔在人群中就找不到的那种,不熟也正常。”
两个人简单的两句话就勾勒出了赵吉祥的定位:平庸、陌生人。
……
到了午时,赵大福顺利地接回了新娘子,那姑娘瞧着中等身材,走路的样子很轻柔。只是头上戴了红盖头,瞧不见模样。
可二喜听一旁偷窥的小孩说,新娘子长得挺好看的。想必是真的好看,小孩子总是不说假话的。
二喜不了解新娘,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赵大福这门亲事其实还不错。
她暗自希望未来嫂子能泼辣一些,不泼辣是制服不了赵氏了,她坚信这个道理。
后来又听一起去迎接的村里小伙子说起了孙家的情况。说是那孙家条件也和赵家差不多。孙家的大哥背的新娘子出来,人看起来特别老实,模样还算周正的。
二喜默默地想,看来赵氏也不是胡乱找的啊。如果赵三宝能踏踏实实过日子,以后也不会吃什么苦,就算她的造化了。
这一天喜气又平顺地过了,到了晚上,终于安静了下来,赵大福喜气洋洋地进了洞房,二喜在门口看了看,脸上也有些笑意。
一旁的贺青扬咳了一声:“你是不是想到了自己成亲的事?”
“啊?我成亲的事……”二喜懵了,她哪里记得啊,不过两人肯定没有圆房就对了。
“是啊,你成亲的时候,自个儿掀了盖头,吃了屋里的东西,连床上的干果也没放过,然后倒头就睡,第二天才醒。”贺青扬说了起来。
二喜尴尬不已:“真的呀?我都不记得了。”
贺青扬哼了一声:“想必你是个猪吧。”
二喜无辜又被怼了,她很想发火的,可是转眼一眼,贺青扬当时貌似也挺可怜的,所以只是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转身就进了秋菊堂姐的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