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春儿小心翼翼地回头,瞄了一眼水中的衣服,真的要拿吗?万一又像那天玉米地里一样怎么办?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决定试探一番,她捡了一根长树枝,紧张地走到潭边,盯着那件衣服看了好久,直到确定它就是一件死物,并不会动弹的时候,才拿出树枝戳了一下。
她的动作很迅速,只戳了一下就马上收了回来,然后眼睛紧紧地盯着那衣服,看它会不会发生变化。
她看了许久,那件衣服仍是如此漂浮在水面,既不下沉也不变化,小春儿的心慢慢地放了下来,开始大着胆子重新伸出树枝,将那衣服划拉到了岸边。
她又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才扯了张树叶,包着手把它拎了起来。
这黑衣服浸了水,变得很重,小春儿觉得奇怪,这么重的衣服为啥沉不下去呢,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诡异……
而且这件衣服的确就是寿衣,正是自己那天在玉米地里看到的那件,绣了好多的蝙蝠和元宝,看得清清楚楚的!
小春儿心里害怕得很,很想把它扔了,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扔,自己得将这玩意送到荒宅去,这样,那个鬼老妇就不会缠着自己了!
小春儿打定了主意后,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捡起了火折子和剪刀,开始拎着那件一直湿水的寿衣,缓缓往村里走,她的脚步很慢,手一直在发抖,生怕手里的衣服里会忽然鼓出一个人来!当然,那肯定不可能是人……
那荒宅自己小时候曾经去过,村里有几个娃胆大,非拉了自己一块儿去,那地方在桃源村最偏远的地方,早就是旧得不能再旧的了,里面四处都是杂草,长得有半个人那么高!
小春儿当时就很怕,站在院子里没多久就夺门而逃,可是这会儿,却不得不去!
她咬紧了牙关,颇有一种决绝的姿态,反正都遇到了,害怕也不能解决问题,不如豁出去了!
如果此时有村民出门,定会看到月光下,一个十岁左右的纤瘦姑娘以古怪的姿态一直平举着右手,缓缓朝村子里最破旧的房子走去,犹如被冤魂上身了一样。
过了许久,小春儿终于到了那个院子外,她盯着那腐朽得不成样子的栅栏看了好一会儿,才用脚踢开了它。
院子里到处都是碎石瓦片,还有一些坏掉的瓦罐碎片,小春儿深一脚浅一脚从那上面走过,站在院子中间。
她此时有点茫然,自己已经把这玩意拿到荒宅里了,是扔在这里就行吗?
想了想,小春儿将那衣服轻轻地放在了一边的石板上,刚刚放下,忽然一阵呼呼地凉风就刮了过来,里面某一间屋子的门就吱呀一声开了一条小缝!
这动静可把小春儿吓得不轻,她盯着那黑缝看了半天,总感觉那里有影子在晃动,门板后、或者残污的窗纸后,肯定有东西在窥视着自己!
小春儿刚想跑,那门缝又开大了一点,她愣愣地站住,就像被定住了一样,死死地盯着那里,直到那门一点一点地打开,看清了里面那个形状诡异的影子来!
那东西看不出男女,披头散发的站在房门后,佝偻着身子,脑袋歪歪地倒在一边,就像被砍断了一样!
小春儿的瞳孔忽地收紧,她张大了嘴,过了好久才尖叫了起来,这声音响破了天际,一直压抑着的恐惧如同排山倒海一样,全都汹涌而来!
再然后,她的眼睛忽然停止了转动,瞪着那东西数秒后,整个人像面袋子一样,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
山上的二喜并不知道深夜发生的这一切,她因为晚上做了噩梦,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早上整个人晕晕沉沉的。
可是她不能赖床,因为还得下山,先帮贺家干一阵子活,再赶在午时前去医馆,店里倒是没什么大事,郑婶在那里也行。反正事情很多,一样也不能落下。
起床的时候,秋菊姐已经做好了早饭,小米粥和饼子,小米粥黏稠软糯,烙的饼子酥脆可口,花花早就不客气地吃上了,见她起床后说了一声:“你又睡懒觉。”
二喜无语:“我哪有睡懒觉,是你们起得太早了!鸡都没叫几声呢!”
说起鸡……花花就很不开心了,以前弄回来那么多鸡崽,本来都长得老大了,然后某一天,她心血来潮要把它们放出去吃虫,结果没看好,全都跑了!
废了半天劲,就只捉回了两只,赵花花一时生气,当天晚上,就把它们杀了做成熏鸡了。看来自己也是不大适合养鸡的呀……她满心挫败。
二喜洗漱后吃起了早饭,这边的赵花花开始把厨房里的熏肉往外拿,让她拿到集市去,说越来越多了,根本吃不了。
二喜不以为意:“没事,我们现在有店铺了,可以在店里卖,我的老主顾可多哩,不愁卖。”
收拾完后,二喜与秋菊一同下山,顺道背了一背篓红薯,想着贺大娘家和贺三婶子家都没种这个,给他们一家送一些。
可这一天却与平常不同,二喜刚刚到了村脚,就发现今天桃源村的气氛十分诡异。田间地头没有几个做活的,村道上玩耍的小孩也没见着几个。
“二喜,你在看啥?”秋菊奇怪地问她。
二喜摇摇头:“没啥,我们先去红薯给他们送去,然后再去玉米地吧。”
秋菊点点头,两人开始往贺家走去,刚刚走了几步,就看见田屠夫的牛马晃悠着过来了,二喜马上打起了招呼:“田叔,你们今天倒是比平常早一些。”
田屠夫嗯了一声:“你们要去集市吧,上车吧。”
二喜摇头:“我们晚些再去,我们要把这些东西送到青扬家。”
田屠夫还没说话,他旁边的田二虎一副怕怕的表情:“二喜你还不知道啊?小春儿出事了!”
二喜一听,马上愣住了,昨晚小春儿就没来吃饭,难道是闹什么情绪了……会不会离家出走了?她急急地追问道:“小春儿怎么了?”
田二虎摇头:“早上有村民在村里那座荒宅里瞧见她,她昏倒了,头也摔破了,现在被抬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