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萧，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越萧幽幽转醒，侧头过去就听到经纪人的哭诉。
嘴唇因为缺水有点干裂，越萧皱起眉头环顾周围环境，嘴巴动了动……“为什么要救我？”
经纪人的哭声欲然而止，眼泪模糊地看着病床上有气无力的人：“你觉得你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你死了就可以解脱？就可以什么都不用过问？你有没有良心？”
越萧眼神迷茫，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什么话也没说，什么表情也没有。
“其锐明知道你住院的事情……白爷让我问你要不要见见。”
只有静静的呼吸起伏让越萧看起来像个活人，睫毛眨了眨之后再也没了回应。
“我知道……你认为出庭作证比死还痛苦，其锐明在你心里终究是个疙瘩，你觉得欠了他是吗？现在其锐成出事，你不敢出面是吗？”经纪人吸了吸鼻子，难受地抬起头：“你不出面可以，我去，坏人我来做可以吧，大不了我跟你一起死。”
“不要逼我……”
“逼你？”很难相信自己能听到这句话，平淡的口气让经纪人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病床上的人：“越萧，你个窝囊废！”
抛下这句话就气愤地开门离开。
越萧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好一会儿后才有所动作，抬起没有受伤的手遮住湿润的眼睛，嘴皮被咬出了点点血痕，下一秒整个肩头都开始剧烈抖动，哭声都不敢放大，拼命的压抑自己……“对不起……对不起……”
“老头！？好了吗？”月亮爬上树梢，门口喂蚊子的方少爷瞪大眼睛，盯着小腿上愉快吸血的蚊子。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方少爷丝毫不感觉痛，得意扬扬地把拍扁的蚊子凑到嘴边用力一吹，真是白月光蚊子血，甩了甩手掌上干涸一团的血迹：“老头，快十二点了，今天还没完吗？”
无趣地仰望天空，除了个玉盘似的月亮之外啥都没有，歪着头自言自语道：“明天晚上我老爹就回来了，为了救活这个人我还真是受罪，哎……养尊处优的少爷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到底是社会的风气还是人性的险恶。”
嘎啦————门被拉开，一身白衣的老头走了出来，大大的白色口罩遮住了半张老脸。
“老头，怎么样？”听到声音，方少爷连忙站起来，兴冲冲地跑过去。
“明天还有一个疗程就该好了。”拉下口罩，神态有些疲惫。
“那什么时候会醒？”
老头把口罩摘掉，边走边想：“额……应该明天可以醒吧。”
“那我要准备什么吗？需不需要换套衣服？”压根就不留心老头的神态，兴趣十足地围绕着老头转着身子：“我作为他的救命恩人，不应该成为他第一眼所见到的人？要给人留个好印象对吧老头！？”
“你是去相亲吗？”老头停在脚步，对自家少爷翻了翻白眼：“他是苏醒不是失忆，谁是他认识的人他一眼就能看清。”
方少爷一时愕然，的确，他救起此人水肿的面目全非，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出趟海就捞起个人来。
“我给他植皮的时候发现头部有点异样，帮他检查过脑子，血块堵塞影响了他的智力，手术风险大，我给他开了缓解的药物，每天按时吃按时扎针，恢复智力应该没什么问题。”
“要扎针？”
“不然呢？你以为在这个地方我有胆子给他做手术？扎针是最保障的法子，恢复慢疗效好。”
“那就好，救了人家还治好他的脑子。”方少爷沾沾自喜：“他醒来一定会感谢我。”
“我一天累死累活怎么就感谢你了？”
“嘿嘿，当然也要感谢妙手回春的老头呀。”见风使舵，方少爷信手拿捏容易极了。
天黑黑，人心惶，寒冷天气插大秧。
坐在病房门口的经纪人就是这种心情，看着对面坐立不安的年轻男子，没好气地撇头：“越萧不见你，还是早就回去吧。”
“越萧为什么不肯见我？我听说他自杀，特意躲着我父亲出来的。”其锐明脸色苍白，紧张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如果不是因为你父亲，越萧会自杀吗？还不是你父亲做的好事！！”
“对不起！”其锐明站起身对经纪人鞠躬，说话都有点哆嗦：“我为父亲做的事情替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连连鞠躬几次经纪人也不心软。
“真以为杀人放火一个道歉就能解决？那是人命，不是蝼蚁。”经纪人冠冕堂皇地教训着面露愧疚的其锐明，似乎要发泄心头堆积的不满。
“我父亲做的事情不代表我这个做儿子的也会做。”语气带着哀求，微微弯腰：“让我见见越萧吧，哪怕一面也好，一眼都可以。”
经纪人抬眼看了看伸出手指，态度坚定的其锐明，动了动脖子，别扭地起身，看来他也不太敢指责其锐成的儿子，毕竟现在能不能置他于死地还是后话。
“你等着，我去问问。”
“谢谢，谢谢。”其锐明看着经纪人进门，欣喜若狂地道谢。
关上门，经纪人神色一变，一副怒气未消的样子，几步就走到病床边，俯视着一直睁着眼睛，偏头看着窗外的越萧：“其锐明想见你。”
“让他回去吧。”
“特意逃过其锐成的视线来医院，你真的不打算见一面？”经纪人挑眉一问。
越萧转动僵硬的脖子，眼神呆愣地望向经纪人：“他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他？”
“真的不打算见？”
越萧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我如今落到这步田地，他的父亲下手的时候想过有他这个儿子吗？”
“那成，我让他回去。”经纪人明白越萧的意思，转身就出去传话。
白晏娱乐的顶部办公室灯光灼亮，一个高大的背影站在窗边，被一缕缕冷光照得孤独清冷，像头失去领地的雄狮，独自舔舐着伤口。
“白爷……您该吃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