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故常脱掉了外套,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扣子解开两颗,站在宁安对面,左手背后,右手拿着一大束如同星星点缀的淡雅雏菊,眼神温柔而深情,专注地看着震惊中的宁安:“这位先生,很荣幸在这里与你相遇。”
“小白……”宁安慌张地站起身,不知所措地看着白故常。
白故常绕过椅子,来到宁安身边,身高的差距宁安只能仰着头,白故常温柔一笑,递上雏菊:“献花配爱人,安安收下吗?”
宁安仰着头看了白故常好一会儿才害羞地低下头去,伸手颤抖地接过那一大束包装漂亮的雏菊,看着含苞待放的花瓣,宁安两颊都泛起了红晕。
“当初在葬礼上,我说过红玫瑰固然漂亮,雏菊却更适合你。”
宁安抱着花束,情不自禁地低头嗅了嗅清新的花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花是白故常送的,光是从他手上接过花束时就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了这嫩黄淡雅的朵朵小花。
“你肚子也饿了,我们先用餐吧。”白故常体贴地说道。
两人落座后,管事见机行事,让后厨端出准备好的饭菜。
一道道精致摆盘好的菜肴被放在面前的桌上,等菜都上齐了,宁安才看到桌上的餐具没有他会用的,平日里都是筷子,突然换成了银质的刀叉,宁安只能一脸茫然地望着对面的白故常。
“就知道你不会。”白故常轻柔一笑,好机会来了。
站起身,白故常来到宁安身后,将桌上叠成花的桌布拉开一甩,两手一捏,轻轻地摆在宁安的腿上:“吃西餐有一些讲究,现在我先教你一些基本的用餐礼仪,以后你成了大明星,可是要单独去无聊又谨慎的宴席。”
宁安乖乖地看着白故常的举动,认真地记住白故常说的每一点。
“刀叉……”
离横店只有十分钟路程的出租屋,窄窄的楼道,破烂的门框,一房一厅的格局,布置整理的很干净。
洗好澡出来的方向判只在腰间围了一块浴巾,单手拿着毛巾擦拭着湿润的头发。
“哥哥,今天有叉烧饭哟,给你一个大大的卤蛋。”客厅很小,摆下一张折叠桌子和两根凳子就没有什么空位置了,方清原穿着洗白的T恤,跪坐在凳子上,正拿筷子插着一个卤蛋放进一次性饭盒里。
“你正在长身体,要多吃点。”方向判走过来,坐在对面的凳子上,停下擦拭头发的动作,拿起一次性筷子把饭盒中的卤蛋夹回方清原的饭盒中。
“哥哥,我们这样什么时候才可以买大房子?”方清原疑惑地问道,声音中满是迷茫。
“很快的,哥哥会努力挣钱。”方向判伸过手,揉了揉自家弟弟的头发:“这次我在剧组的戏份不少,相信得到的报酬应该也不错。”
“今天我跟佳洁助理聊了会儿,她说我跟她带的艺人很像。”
“佳洁助理?”方向判皱眉回忆了一下,想到了那个穿着戏服的娇小男孩,眼睛在自家弟弟身上打量一番,可真别说,仔细一看还真有那么相似的地方。
“那个艺人叫宁安,哥哥见过他吗?”
“我知道,跟他有很多场对手戏。”方向判笑着回答。
“那哥哥喜欢他多一点还是喜欢清原多一点?”方清原唯恐自己的哥哥被抢走,担心地问道。
方向判见自家弟弟担忧的表情,失笑一声,低头从自己的盒饭中夹出最大的那块肉放在对面的饭盒里:“不用担心,哥哥最喜欢清原,没有人能够代替你。”
“当然!我才是最好的。”方清原夹起自己饭盒里的卤蛋狠狠咬一口,然后骄傲地扬起头,含糊不清地夸奖自家哥哥:“在清原心目中,哥哥也是无可替代的,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好好吃饭,就你嘴甜。”方向判宠溺地看着像小狐狸一样傲据的弟弟。
“小白,我吃饱了。”宁安放下刀叉,身体向后靠在椅子上,抬手摸了摸自己有点突起的小肚子。
“吃饱了先坐一会儿,我让管事端杯消化饮食的花茶给你。”说着,白故常也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招呼外面等待传唤的管事。
“安安,你为什么会在乎旁人的眼光?”在管事去倒茶的途中,白故常再次提起了隔绝两人的问题。
宁安本来带着笑意的神色变了变,垂眸想了想才开口:“小白……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傻子?什么都不明白?”
“你怎么会怎么说?”
宁安坐直身子,双手搁在腿上:“我一直跟着李叔叔生活,这段时间李叔叔突然不见了,佳洁姐姐也开始变得忙碌……你们都在发生着变化,我每天补课学习,时常去学校听课,就算我是傻子……这么久了该知道的我也应该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白故常眼神有一秒的闪烁后就马上平静下来,对于宁安如同常人的说话方式,他有点没适应过来。
“同性恋……小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宁安不敢看白故常,只能低头幽幽地开口:“我时常会听到不同的人说话,从他们口中听到最多的就是关于你的事情,包括你的生活,你的事业……我是傻,我是痴,我想要不拖你后腿,你明白吗。”
白故常从来没想过宁安会有这种想法,在他心目中,宁安是个又傻又聋的孩子,一直都将他放在很低的位置,或许只有这样才会提醒自己当初做错的事情。
现在宁安说这些话,流畅而深刻,仿佛是在心里头演习了无数遍,白故常看着对面垂着头遮住情绪的人儿,他感觉自己离他很远,两人之间的距离在慢慢拉开,宁安这副模样像是早就想说这番话,却次次到了嘴边只能咽下。
“安安……是不是你想起来什么了?”
宁安听到白故常的话,身体僵了僵,没再开口,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如果不是想起了什么……那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吗?”白故常问道,其实他心里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