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景修将检查单随手放到了枕头旁边。
“你来找我就是这个事情？”谭景修接着看向张言，他双眸深邃，看的张言浑身不舒服，心里越来越忐忑。
说到底，张言比谭景修年龄还要大一些，他却总觉得，谭景修身上有这样一种气质，能够让所有与他交过面的人自然而然臣服于他。
还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张言笑了笑，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够有这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十四岁保送斯坦福，大学没有毕业进了硅谷，不到一年，升到总监一职，与他一个岗位共事的，大多都已经四五十几岁。
张言的阅历与谭景修的一样漂亮。
“嗯……”张言没有想到谭景修会问自己这个问题，略微停顿了一下，“还有关心您的身体状况。”张言对着谭景修说道。
“你知不知道刚才老爷子来是做什么？”谭景修接着对张言问道。他如今受伤，近段时间恐怕都要在病床上待着，哪怕身体不足这么严重，谭景修也要故意装的在医院待久一些。
这段时间，他可以空下来做许多事情了。
不光是杨曼雪那边，谭景燃他也要治，不光要治，还得治的干干脆脆，让谭景燃一辈子也翻不了身。
敢在他的订婚宴上意图强奸他的未婚妻。谭景修嘴角微微上扬，谭景燃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倒不是心疼杨曼雪，谭景修看不惯的，是谭景燃从小到大对自己的排挤和侮辱。他可是一直都没有忘记过。
直到现在，谭景燃竟然还与自己这般明目张胆的作对。
“不敢揣测。”张言脑子里自然有想法，想到他与谭景修直接的上司与下属关系，有些东西还是不要说透为好。
张言现在也不过只是谭景修的秘书而已。
“说。”谭景修这一次就是要张言与自己敞开心扉，只有这样，他们之间才能够建立足够坚固的信任。
如若张言这把利剑用的好，他一定能够成为谭景修最为厉害的武器。
“老爷子应当不只是来关心您的身体，他应该顺便也告诉您，您现在的职位由谭副总暂时接手。”张言还是犹豫了一会儿，看见谭景修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这才简短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哪里看出来的。”谭景修倒是有些好奇了，他从张言进来到现在一直表现的轻轻松松，哪里有自己的职位被人抢去的紧迫感。
“我见着谭副总刚才好像有些开心。”张言随口说道。
刚才他在外面与老爷子撞见的时候，张言就发现了，谭景修受伤他这么开心也是正常。那个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谭景修问起自己这个问题时，张言一下子联想到了。
“很好。”谭景修一边说着，一边为张言鼓了鼓掌，“你还有些小聪明。”
谭景修看着张言的神色一直在笑，看上去对张言很是满意。
“谭总过奖了。”张言十分谦逊的回答道。
“你来EOW多久了？”谭景修像是与张言拉起家常一般，一边说着，一边身子靠在了床头。
“给我削个苹果。”问完，谭景修紧接着又说了一句。
张言一头黑线，一边起身去拿苹果，一边回答谭景修的问题，“大概三年了。”
“和我共事三个月有没有？”谭景修对着张言继续问道。
“有了。”张言开始仔细的为谭景修削起苹果。
“你说这苹果会不会有毒？”谭景修也不知道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只是听到这句话，张言的手顿了顿。
“开玩笑的。”谭景修语气轻松了许多，“我要不是这么谨慎，早就死在谭景燃手里了。”
虽然沉重，谭景修说出来却已经风淡云轻。
他从小到大在家族里就不受人待见，那个时候老爷子也没有对自己表现出现在这样的看重，所有人都排挤他。
尤其是谭景燃。
说到底，谭景修喜欢上杨伊情也是必然的。她是谭景修那段灰暗无比的时期，唯一的一束光亮。
就是这束光亮，支撑着谭景修走到了现在。
张言抿了抿嘴，没有说话，他倒是对谭景修以前的经历有些耳闻，至于传闻减少了多少细节，而谭景修又到底经历了些什么，现在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谭总，好了。”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张言将削好的苹果递到了谭景修的面前。
谭景修微笑着接过。张言难得看到谭景修会笑。
他在工作中的严谨程度可以称作变态。
“在我手下工作感觉怎么样？”谭景修此时就像平常的领导一样，关心下属的情况。
“在谭总这里工作我能够学到许多。”张言的回答不能更官方。
“这里没有别人，你不必拘泥，也不要老想着我是你上司，我找你也有忙要你帮。今天是我求你。”谭景修看到张言始终心里有个架子没有放下来，继续疏导道。
听到谭景修的话，张言觉得有些疑惑，他这么厉害，还有什么忙是需要自己帮的。
而且自己是他的下属，为谭景修做事天经地义才对。
“我没有拘泥。谭总多虑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张言对谭景修解释道，他只是不善于说话，不过他说的确实也是真心实意的话。
在谭景修这里，当真能够学到他在别的公司好些年都学不来的东西。
“你知道我和谭景燃是对手嘛。”谭景修循序渐进，张言是个能干的人，也值得重用，谭景修不愿意错过。
如果张言和他站在一起，谭景修会稍微不那么累，而且对于张言来说，也是很好的锻炼机会。
他这么优秀的人，是不缺表现的平台的。缺的，是能够学到什么。
谭景修最喜欢的，就是张言对于自身能力的提升永远不会满足。即便他现在已经是好多人几辈子无法匹及的高度。
“我知道的。”张言直到现在，也捉摸不透谭景修的心思。
他回答的小心翼翼，谨慎又谨慎，每一句话都保留了几分。
“我刚刚到公司没有多久，公司的人我都没有认完，现在又受了伤，没有办法回到公司正常工作，这对于谭景燃来说，定然是极大的好事。”谭景修对张言说道。
他也不再多卖关子，张言是聪明人，都已经点到了这里，他应该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谭景修现在无比庆幸，张言是被自己抓住了，想了想，张言之前在公司两年多，谭景燃竟然没有发现公司里还混迹着这等人才。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愚蠢。
“我明白的，谭总，我会打理好一切，等您伤愈回来。”张言果然明白谭景修的意思，他不在公司，张言便是谭景修最有力的臂膀。
“我相信你。”谭景修啃完苹果，轻轻一扔，看到苹果稳稳的被投进了垃圾桶，谭景修嘴角微微上扬。
张言有些恍惚，他竟然在谭景修的脸上看到了孩童般的纯真。
还真是奇怪，张言想，自从遇到了谭景修之后，他脑海里就忽然冒出许许多多神奇的想法。
“我一定不会辜负谭总的信任。”张言向谭景修承诺。
“等将谭景燃打败了，我把副总给你当。”谭景修将视线转移到张言的身上，与他四目相对。
谭景修眼神深邃，一望无底。
张言被谭景修的话吓了一跳。这可不是说着玩的，谭景修也能够说的这么风淡云轻。
“谭总说笑了。”张言讪讪的说道。摸着良心说，张言也从来没有想过坐上多高的位置。他能够在谭景修底下工作，就已经让许多人羡慕。
“我当然是说笑的。”谭景修狡黠一笑，看上去还真是像极了做了坏事又得逞了的小孩。
“我身边除了你，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谭景修对张言说道，忽然神色态度都严肃了许多。
“我会做好的。”张言也是说的真话，没有开玩笑。
他明明很是优秀，却甘愿在谭景修底下工作，张言与谭景修之间，甚至有英雄惜英雄的情愫存在。
“我倒是相信你的能力，你别背叛我就好了。”谭景修方才还崩着的神色又缓和了下来。
他看人准得很，之所以愿意彻底的信任张言，也是有原因的。
谭景修如今站在这样一个高度，树敌无数，除了谭景燃，这是摆在明面上恨不得自己死的，还有谁，谭景修现在还不得为知。
一步错，步步错，谭景修现在走的每一步，都十分的谨慎。
“不会。这一点谭总还请放一万个心。”能够得到谭景修的信任，对于张言来说，是荣幸。
他愿意屈服于谭景修，是因为谭景修从未真正将自己当作下属看待，与其这么说，还不如将他与谭景修之间的关系称作工作伙伴。
一个人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那我就要说正事了。”谭景修看到张言已经被自己说通，便开始为他安排好之后他需要做的事情了。
“好。”张言淡淡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