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的眼神有些空洞，看着外面残留的夕阳，脸颊上已经干涸，没有了任何的泪水。
不过，那眼神依旧悲伤。
如同，经历了大喜大悲，看破了人世间的一切，还有些迷茫。
她原本长的就漂亮，只是那眼睛里装的更多的是仇恨和傲慢，所以见过她的人都把对她的印象大打折扣，如今，这副样子，倒是可以让人多出几分心生怜惜之感。而苏玖澜此刻，内心也是一片悲凉，不再开口说话，也没有力气再和她发火。
在这种时候，她突然还在想，不知道白月苍有没有好一点儿，醒来之后没看到自己应该是什么表情，是不是应该换药了……
她愈发觉得自己无可救药，而白月苍，是毒，也是解药。
苏澈突然转过头，握紧了沙发上的布料，轻轻说：“苏玖澜，是我对不起你和父亲。是我的自私，害死了他，是我辜负了他对我的好。”
她的声音很轻，忏悔的意味十足。
而苏玖澜却不吃她这一套，嘲讽的勾起了唇角，“你还知道父亲对你的好吗？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了，一个为了财产害死她父亲的人，难道她真的就会忏悔自己做的错事吗？不要把我想的太天真了！”
她的语气很凌厉，很轻易的就把苏澈的心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直直的往外冒。
即使苏澈的心已经麻木了，却还是感觉到了疼。
“你不用在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血债血偿。”她的眼神清冽，毫无感情可言，“你最好日夜祈祷，祈祷我不会把这件事情捅出去，到时候，你恐怕是要做一辈子的牢！”
苏澈的手指动了动，苍白的嘴角微微扬起。
“这些都是我应得的，是我活该，就算是被雷打死，也只能说，是天也不愿意容我了。你说的对，我不是人，我根本，就不配做人。”
苏玖澜并没有给他说的是番话所打动，也不愿意在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这件事情，她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再讨论下去，伤害的，也只会是自己的心。
她时时刻刻的告诉自己，不要冲动，她自己这里会有报应，可是一看到那张脸，就恨不得把那张皮扒下来，一听到她叫爸爸，就恨不得上去给她一巴掌，让她下一刻就进医院。
脑中依旧残留着一丝的理智，呼吸均匀后，便不再开口说话，默默的酝酿着情绪。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苏玖澜缓慢的睁开了眼睛，不再去看苏澈，轻轻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和红刃有关系？”
苏澈的指尖依旧有些颤抖，半晌，点了点头，三句两句就一个停顿的说：“我很早就和红刃有关系，对那个集团的了解自然多一些，如果你想问什么，或许，我可以告诉你。又或者，是知而不言，言无不尽。”
在这种时候，苏玖澜自然要嘲讽她几句，“怎么，这个时候来假好心了？你就那么怕我对你做什么？”
苏澈抿唇，知道她对自己有很大的敌意。
小心翼翼的看着苏玖澜的侧脸，一瞬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妹妹啊，从前，自己是怎么做出那些伤害她的事情的？
而她，从来都没有被激怒过，只是爸爸的死，超出了她可以承受的上限。
勉强的笑了笑，见她不再问，那便只能自己说了。
“红刃不是一个什么正经的集团，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不过，你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是做什么的。”苏澈疲惫的靠在了沙发上，一只手搭上了另一只手的手腕，抚摸着那条爸爸送的紫色的水晶手链，“其实，他们是制毒的，只是他们的保密工作做的很严，外界一点儿都不知道罢了。”
“所以，他们买爸爸的那块地，也是为了建造一个制毒工场？”苏玖澜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又仿佛，越来越迷糊。
“大概是吧，对于那块地，我知道的并不多，不过红刃集团一直都在寻找比较不被人发现的地，然后制造工场，大概，就是这么的看上了爸爸的那块地吧。”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模糊，似乎说话对她而言都已经是极为吃力的。
苏玖澜得到了真相后无比的震惊，想着如何去红刃找到证据。
以前自己已经去做过卧底了，应该都是熟面孔，自己去根本就是不可以的。
但是……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苏澈见她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问道：“所以，我上次再红刃见到你，你是在做卧底，对吗？”
苏玖澜惊讶，却不否认。
苏澈轻轻的笑了一声，“今天我告诉你这些，日后，你会不会想方设法的去寻找证据？”
苏玖澜依旧是不说话。苏澈虽然和她的关系不好，不过好歹以前和她做了那么久的塑料姐妹，有意无意的，多多少少还是了解她一些性格，知道她现在的这副表情，应该就是默认了的意思。
这两个人，还真的是为了对方什么都可以做。
不过，白月苍，倒是可以好好的保护她，不让她陷入危险，这从那天在仓库里就可以看的出来。
有的时候，真相浮出水面后，人的心性就会截然不同。
所有的恨意和嫉妒，就这么没由来的消失了。
苏澈从她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东西，苏玖澜的眼神这些日子太过于操劳，劳心又劳神，视力也下降了不少，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出来这是一个u盘。
苏澈握住了她的手腕，苏玖澜下意识的想要闪躲，却还是没能挣脱开。
“这是红刃集团所有的证据，你拿好，里面的东西，足矣让红刃集团倒闭，永无翻身之日。”把u盘放在了苏玖澜的手中后，轻轻的说：“其实，我一直都有这个准备，因为我知道，红刃集团的人个个都是没有心的，万一有一天他们做出了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我的手中还可以握着他们的把柄。没想到，如今，竟然还会有这个作用，也算是歪打正着。”
“我不祈求你能够因为这个原谅我，但是，我还是要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苏玖澜感受着手中的u盘冰凉的温度刚想拿出来仔细看一看，下一刻，就突然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声音。
再次抬起头时，便看到苏澈已经跪在了地上。
眸中含着热泪说道：“苏玖澜，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