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到底是何时将箭羽折去的,为何自己一点都未曾察觉。
“无妨。”苍夜轩见安锦关切的样子,反而笑着摇了摇头,“并未伤到要害。”
安锦看着苍夜轩的笑脸,心里面越发觉的不是滋味了。
看了看周围,树高林深,遮蔽日光,显得整个树林里面都有一些昏暗。“他们应该没有再追上来了。”
安锦扶着苍夜轩,心里面微微松了一口气,而苍夜轩的左手自始至终拉着安锦,直到现在都没有放开过。
“很明显,那群人是有备而来。”苍夜轩脸色有些阴沉,到底是谁,现在仅仅是他出宫的第二天,就急不可耐地向他动手了。
安锦点了点头,他也看出来了,那群人分明就是已经准备好,在那等着他们的。“明公公他们现在都没有跟上来,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安锦突然想到他们的马惊了,明公公他们一定会在后面快速的跟上来,可是刚才一直都没有出现,这样看来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
“和明公公他们一起的那些侍卫通通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武功一流,如果是凭刚才那群人的话,应该伤不了他们。最有可能的就是,拦住他们,让他们无法给我们支援。”苍夜轩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不能久呆,虽然树高林密,遮蔽性很好,但是如果那群人找过来的话,还是容易被发现。
“我们现在往哪走?”安锦也四周环顾了一下,苍夜轩身上有伤,需要马上处理,现在夏季天气闷热,如果拖得久了,万一感染发炎就不好了。
“回去那条路暂时是不能走了,刚才那群人看起来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这树林茂盛,而且之前在路上可以看出来这片林子极大,我们小心一些,以防迷路。”说着,苍夜轩又凝神听了听,似乎感觉到了水流的声音。“我们往密林里面走,找到水源,然后先顺着水流出去吧。”
安锦点了点头,扶着苍夜轩,两个人开始一点一点往密林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留记号,好让明公公他们能够顺着记号找到他们。
走了一会儿,水流声果然越来越大。可是安锦也看见苍夜轩背上的血一直在留着,大半个后背都被血浸湿了。
看着苍夜轩有些发白的脸色,安锦停下了脚步,“你身上的伤需要及时处理,否则即使没有伤到要害,也会失血过多。”
苍夜轩微微动了一下右边的肩膀,眉头一皱,“我们先找到水源,就算要处理伤口,也需要干净的水。”
“好。”安锦点了点头,扶着苍夜轩的手越发小心起来。
苍夜轩一边走一边留神寻找,“安锦,你右边有几株草药,可以止血。”
安锦顺着苍夜轩的目光看了过去,这草药她并不认识,不过既然苍夜轩说可以止血,安锦赶紧将那几株草药采摘了下来。
又走了一会儿,终于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旁边。
“你先坐下。”安锦扶着苍夜轩让他坐在了溪水旁的一块大石头上,然后转身到他后面去查看他背上的箭伤。
“你把我背上的箭给拔出来,然后再将草药弄碎,挤出汁液敷在上面就可以了。”苍夜轩说的一派轻松。
可是安锦听的心里面却有些发毛,“这箭太深了,如果硬生生拔出来的话,我怕你会受不了。”
“无妨,我能忍住,你尽管拔就是了。”苍夜轩听着安锦话语里面的关切之意,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明显。
“这……”安锦还是有些犹豫,她从来没有处理过箭伤,可是如果这箭头不拔出来的话,血根本就止不住。
咬了咬牙,安锦对苍夜轩开口:“那你待会儿忍住了,我动作尽量轻一些。”可是,箭伤太深了,想要拔出来必定会钩出皮肉。
“好。”苍夜轩点了点头,后背的疼痛此刻却因为心里面的点点暖意而渐渐淡化了。
安锦小心地褪下了苍夜轩身上的外袍,然后准备将中衣和里衣撕出口子,可是却发现,她的手劲不够,如果勉强撕开衣服的话,必定会牵扯到伤口。
想了想,安锦不再去在衣服上撕出口子,而是将中衣和里衣一起小心的褪了下来。
苍夜轩后背之上满是血迹,更不要说已经完全染红了的衣袍了,看的安锦些心惊。
看了看旁边清澈的溪水,安锦将刚才摘下来的草药在溪水中微微清洗了一下,放在掌心之中揉碎,然后又放在一旁备用。
看了看苍夜轩背上的箭,安锦伸出手握住了一端,可是却发现自己的手有些使不上力气。
“别怕,尽管拔。”苍夜轩察觉到了安锦的紧张,笑着开口说道:“就把这个当成你对朕的恨,你对朕有多恨,就用多大的力气。”
“苍夜轩!”安锦心中有些微微恼怒。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你就拔吧,没事的,我忍得住。”苍夜轩又轻松地开口说道。
安锦刚才虽然被苍夜轩的话弄得心里面微微有些生气,不过刚才的紧张倒是好了许多。
深吸了一口气,安锦握着那箭,用力往外一拔。利刃划破皮肉的声音响起,苍夜轩闷哼一声,皱起了眉头。
箭拔出了,可是血却没有止住。安锦将放在一旁的草药拿了起来,用力地挤出了汁液,敷在了伤口之上。又用手捂住了那伤口,过了一会儿,血终于是止住了。
安锦松开了手,飞快地撕下了衣服上的一段布料,又像那布分成了两份。
拿着其中一块去小溪边浸湿,为苍夜轩擦拭了一下背上的血迹,将剩下的一些药草同样挤出汁液,替换了之前敷在伤口上的,然后简单的用撕下来的衣服包扎了一下。
弄完这一切,安锦才松了一口气,看向了苍夜轩。
而苍夜轩因为刚才那剧烈的疼痛和失血过多,脸色泛白,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虚弱。
见安锦看着他,弯起嘴角笑了笑,“干得不错。”
虽然比不上专门的大夫,但是拔箭的时候很快,手也稳。
想起自己刚才的话,苍夜轩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看你箭都拔出来了,那你对我的恨是不是也一起被拔了出来?”
他并不祈求因为这件事安锦就不再恨他,但是她心里面的恨能不能少一些呢?
安锦一颗心现在还紧张的狂跳,看着苍夜轩玩笑的样子,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他刚才的话,只是愣愣的看着苍夜轩。
刚才那箭头划破皮肉的声音实在是太过吓人,甚至她亲眼看着因为箭头被拔出,而带出来的血肉,她实在无法想象,苍夜轩现在应该有多么的疼,可是他却依旧能笑着和自己说这些话。
心中,隐隐有些疼痛。安锦的嗓子也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努力压下心头的情绪,安锦转移了话题,“别开玩笑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无非是两个选择,第一,我们顺着水源找到树林的出路。第二,留在这等着他们顺着标记找到我们。”苍夜轩有些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留在这实在风险太大了,他们最好的选择是自己去寻找出路。
安锦想了想,“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如果等着明公公他们找过来的话,万一他们出事了,或者是没有找到,那情况对于我们来说就太糟糕了。”而且夜晚呆在这密林里面,也有些危险。
可是如果他们现在就去找寻出路的话,那依苍夜轩的身体,会不会有些受不了?
“你帮我把衣服穿上,我们就走。”苍夜轩看出了安锦的犹豫,可是现在如果他们继续呆在这的话,只会更危险。万一先找过来的不是他们的人,以他现在的样子,根本保护不了安锦。
安锦看了看苍夜轩,也没有再说什么。里衣已经完全被血给浸透了,而且刚才放在地上还沾上了一些污渍,安锦看了看,只是拿起了中衣和外袍,慢慢帮苍夜轩穿上。
在穿中衣的时候,安锦发现苍夜轩右手的胳膊上伤口,这应该是之前那箭伤留下的。可是伤口上面还泛着隐隐的黑色,难道是因为上次的毒?
想到这,安锦愣住了,她突然想起来苍夜轩惯用的明明是右手,可是之前无论是拉着自己躲开那些人,还是抱起自己用的通通都是左手。难道是他的右臂……
“你的右臂是不是……”安锦的话没有完全说出来,她看着苍夜轩,虽然心里面隐隐已经确定了,可是却对那个想法十分的抵触。
苍夜轩看着安锦,目光平静,最后只是无所谓的开口说道:“没什么,不过是不能像之前那般,平时生活里面,依旧一切如常。”
他的右臂因为伤口处与毒未清,所以根本无法再像之前那般使用内力。
安锦看着那已经结痂的伤口,她明白,苍夜轩的右臂应该是因为毒素阻拦了经脉,对于练武的人来说,这右臂相当于是废了。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过,对这件事,若不是她今日发现,他是不是根本就不会提?
“对不起。”安锦轻轻说了一句,然后慢慢帮苍夜轩将衣服穿好。
而苍夜轩则是看着安锦,将她的内疚尽收眼底。
伸出手,将安锦抱在了怀里,苍夜轩嘴角始终带着笑意。
“你的伤口。”安锦被吓了一跳,但是丝毫不敢乱动,怕牵动到苍夜轩的伤口。
“无妨!”苍夜轩浅笑着开口,“就算右臂受伤了,我还是可以抱着你,护着你。”
溪水潺潺,原本欢快的溪流此刻也似乎没了声音,只剩下苍夜轩刚才的话语,一直在安锦脑海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