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发生的事,很快传遍大街小巷,不少人疯传此事,更有人活灵活现地形容,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闻华清在王府等了许久,都未曾等到季小安,他失魂落魄赶回将军府。
路上,只字片语“将军府、流放等字眼”却在不经意间传入他的耳朵,他忍不住凝神细听。
越听着,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将军府出事?
所有人皆被流放,将军之子充为官妓?
一开始他还不相信,可街上越来越多的人传这消息。闻华清有些慌乱,再也憋不住,在街上一路飞奔,跑到了将军府门口。
到了他熟悉的地方,他却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曾经的家,不敢进去。门口的龙凤凤舞的匾额已经被拆掉了,七零八落地仍在地上,将军府三个字从中间折断。
那烫金的大字沾满了灰尘,已经不再是荣誉。
大门也紧闭着,里面毫无人眼的模样。
闻华清脸色一白,看着破败的将军府,脚一软,突然瘫倒在地。
直到第二天,将军府外依旧是门庭冷落,有些胆小的,甚至走路时刻意绕开了将军府。闻华清在自家门口呆坐一晚,竟没有半个人来过问,也没有朝廷的人,来捉拿他这个将军之子充做官妓前。
除了这是个酷暑,除了热了些,温清华在外也未遭到什么危险。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慢慢站起来,心里越发疑惑。
既然将军府被抄是真的,将军府众人被流放边关也是真的。
那么最后,将军之子做了官妓,也是真的?
可他明明不在……为何等在这边,想被捉去和家人在牢中再见一面,都无人上前?
温华清本无忧无虑长大,突遭大难,爹娘皆在牢狱之中,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更是心神大乱,精神恍惚。
“华清?你怎在此?”
王妃正在外奔波,寻找自家女儿,见闻华清孤单影只,神情落寞的情形,只觉疑惑。他怎会在此?
罢了,虽说闻华清是个罪民,但两家从前交好,她或许还可以收留这孩子一段时间。王妃瞧了瞧四下无人,边向闻华清招招手,让他坐在自己马车里,顺势将他接回府中。
没一会,便到了王府。
王爷不在京城。
王妃倒是听说了昨日将军府发生的事,但女儿丢了,就让她自顾不暇,更是她无心关心此事发生的细节,此刻见了闻华清,虽然不合适,还是免不了多嘴了一句:“这昨日你不是被……”
闻华清明白王妃的意思,也是茫然:“我不知,没有官府中人来寻我。”
本来王妃也只是顺势问了一句,她更关心的是安的去向:“那你见着安没有?”
“没有,昨日,我去了您府上找安,可她并不在,回来后,将军府便……”闻华清说道此处,眼睛已经急的有些泛红。
“安昨日一早便急匆匆出了门,也不知……”王妃忽然拍案,明白过来,“这孩子一定是去找你了。莫不是被当成了那劳什子官妓!”
两人匆匆找到官妓之处。
季小安是官妓,老鸨无权放人,可迫于王妃权势,还是同意让他们见子安一面,便让人去通传。
闻华清得知季小安真的在此,更是不可思议。
安身为世女,若是不愿,谁也无法逼她来此吧。
莫非,是安故意为他……
闻华清心神俱震,忽然不敢想下去。
闻华清思虑见,便听里面一声凄厉惨叫,虽然隔着很远,也能听出发出声音之人极其痛苦,似乎遭受了很大的痛楚。
更重要的是,这声音的,是闻华清几乎是从小听到大的。
王妃眉心一跳,神色难看。
闻华清再也坐不住了,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是安,安的声音!”
“安怎么样了?你们对安做了什么?”
他急切地朝里面望去,可厚厚布帘隔着里面,什么都看不见。
这不该是安应该遭受的!
闻华清急着想冲进去,老鸨连忙拦住闻华清,陪着笑:“公子勿急,这安就快出来了。”
话是这么说,老鸨心下也多少打着鼓。
不知这新来的官奴什么来头,竟让这有权势之人如此紧张。
他大意之下竟忘了,昨日交代过下人,这时候给新来的人烙奴印。没想,正是这时候,已经完成了。
外面的几人各怀鬼胎,而在里面的季小安真的是惨。
她一夜都被关在一个黑屋子里,断水断粮。直到早晨,沉重的石门被人推开了。季小安被饿得胃疼,躺在地上不愿动。
见有人进来,被饿的还有些欣慰。
她饿了这么久,这一定是给她来送早膳的。
正眼巴巴地盼着一口吃的,季小安却被一人抓着一个胳膊,拖到一个木架上。
进来的是两个膀大腰圆的女人,力气也大的惊人,季小安本就没吃饭,饿的浑身无力,被其中一人捉了手臂就绑在后面一木架上。
另一个燃起炭炉,熊熊火苗在季小安眼前跳动。
她不能动手脚,心下更是不安。
“你们要做什么?”
其中一个女人从墙角翻翻找找,终于眼睛一亮,抓起一件铁器,把它扔进了火炉:“给你打个印子。”
火炉里劈啪作响,每一簇火苗的跳动都能引起季小安心底的战栗。
“你们想做什么!”
“别过来。”
女人没回答她,甚至没看她,只托腮,看着炉中的铁器被烧得越来越红。
季小安:“系统啊啊啊啊,帮我开痛觉屏蔽啊啊啊。”
系统没了声音。
季小安:!!!
炭火里的铁烙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女人拿着探手取出烙铁,看了看,似是很满意这温度,举着烙铁,慢慢向季小安靠近。季小安退无可退,只能无助地挣了挣手脚,除了让绳子磨破皮肤,其余什么都没有撼动。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灼热的橘色,带着滚烫的温度,贴近了自己的脸。
有一缕发丝垂落,正巧落在那烧红的烙铁上,一瞬间就被烫得蜷缩焦黑。从她的角度,能清楚地看清整块烙铁一片通红,上面一个印着一个大大的,凸起的奴字。
正在看时,就见那烙印突然一晃,似乎有极高温度瞬间贴上她的额头。
一刹那,一股白烟冒出,皮肉烧焦的味道在房间内弥漫。
季小安:???发生什么事了?着火了?什么味道,好香,想吃烤肉……
系统:……不是,你被烙了奴印。
季小安:“啊啊啊啊啊——”
突然的拔地而起的惊叫,冲破房屋,吓得系统都是一抖:不是帮你开了痛觉屏蔽了嘛。
季小安垂泪:不,我叫的是我的脸。我那花容月貌的脸……
系统:……
真的好烦。
叫完这一声,季小安似乎用尽浑身力气,瘫软下来。
门外似乎有声音急促地催道:“快,把她抬到外面,有人要见她。”
季小安昏昏沉沉,额上痛得满是汗,头发凌乱错杂,将整张脸盖了个严严实实。
季小安被人搀扶出来的时候,浑身虚脱,整个人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一样,被汗湿透。闻华清最是着急,连忙上前想搀扶季小安。
却闻到一股烧灼的味道。
那味道竟是从季小安身上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