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人今夜先委屈着，同我们家玉儿凑合一晚上。”
女人连连点头：“那就凑合凑合……”
把一旁站着的玉树气得脸色发青，牙咬得咯咯作响。
偏偏这是客人说的话，他拿客人根本无可奈何。
最后扔下了一句“你们等着”，便扶客人进了屋。
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老鸨平白遭了这等事，面色一沉：“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季小安面有男色，看了一眼跪着的闻华清，先行一步。
闻华清见季小安走了，也连忙站起来，想跟上。
但他跪久了，再次站起来的时候腿一麻，直接摔倒下去。
膝盖与地面相撞，发出轰然俱响，膝盖骨也是一阵钝痛。
但他都没管那些，只是目光直直地凝视着季小安的后颈。
干净光洁的皮肤上，有一深红色印记。
上面依稀还带着牙印。
是被人咬出来的。这只是外面脖颈处看见的，衣服里面呢？
里面还有多少？
闻华清像是被冻在那，久久不能行动，他不敢想象在季小安身上发生了何事。
明明他刻意同她保持了距离。
这段时间同季小安最近的，便只有一人——她的主子。
“闻华清！你胆子大了？翻了天了？敢不来？”老鸨等了许久，只看到了季小安，没见闻华清，顿时气的连忙回头，想揪着闻华清的耳朵，把他拖回去。
刚一看到他的眼睛，就被里面的情绪所摄，动作也停在那。
闻华清轻轻扫了一眼季小安，把内心的所有情感收敛在心底，那个那个寡淡沉默的闻华清又回来了。
他拍了拍身上所沾的灰尘，抬眼：“带路吧。”
语气里带了些压迫感。
“走……走吧？”
老鸨不敢置信自己竟被一个小倌所摄，恼羞成怒：“还不快走！”
“走。”
说着，闻华清抬步就走。
几人到了老鸨所在的房间。和别的小倌比，这处房间大得多，采光也好。
老鸨神色微肃：“如今这情形，你们也见着了。”
“清清，你得接客了。”
闻华清眉头一皱，本不愿接客。
眼角一瞥，又看到季小安颈项上鲜红又刺目的印记。
眼神微凝，他应声：“好。”
简单便接受了。
答应得快得让季小安感觉不可思议。她忍不住回头看他。
却正巧和他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你居然答应了？”
闻华清抬眼，眉梢一挑：“怎么，不可以？”
自然不可以。
她的任务是让主角完成大业。
一个小倌以后多半被情爱纠缠，哪里来的大业？
“华清。”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难道你不想把身子给以后最好的人？”
闻华清看着季小安许久，眼神微闪，最终他嗤笑一声：“最好的人？我哪里有什么最好的人。”
“我说，安，你自己顾好你自己吧。”
老鸨似乎被提醒了，连忙道：“还有安，你也该准备了。”
“准备什么？她又瘸又丑，哪里伺候得了人。”闻华清连忙道，看着季小安的目光中，带着打量，含着审视，仿佛在看一件劣质货品。
他仿佛嫌羞辱季小安羞辱得不够，继续道：“就这姿色，谁看得上。”
季小安不服气：“刚才那客人还指着我，说我好看。”
她抓到一线希望，接着道：“要不还是换我来接客吧，指不定刚才那客人指错了侍寝的人。”
闻华清恨铁不成钢，气得头发都快倒竖起来：“安！”
“我从未见过你这般自甘下贱之人！”
季小安这般努力，也不过是不希望闻华清被客人欺负了去，不愿他真正成一个官妓。
好意却被这样曲解。
季小安梗着脖子，死死盯着闻华清，气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
最终也没说些什么反驳的话。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好，好，算我自甘下贱。”
“但是闻华清，你管的着吗？”
“我是管不着，但你姿色不够，腿又瘸，服侍贵人，都算是辱没了他们。你有什么资格接客？”
“还是你想和他们上床，想疯了？”
闻华清的嘴平时不怎么说话，现在一开口，又毒又厉。
季小安被他那么直白的市井粗俗之语，堵懵了，一时哑口无言。
闻华清又把问题的中心点抛给了一旁的老鸨：“是吧，阿爹，她又瘸又丑。”还特意在瘸字上加了重音。
这里身体的不完整就代表了不吉。
老鸨第一次看到有人抢着接客，饶有兴致地双手环胸，看着他俩。
听了闻华清这话，若有所思，随即点点头：“也是，安你的腿多有不便，还是算了。”
“清清，日后你那些粗使活计就不用做了，玉树也不必跟着服侍了。”
“日后便跟着楼里的师父学些琴棋书画，到时候接客也好方便用着。”
“是。”闻华清连忙应声。侧眼偷偷看了一眼季小安，悄悄在心底松了口气。
还好，终于把她保下来了。
安终于不用接客了。
这次，换他来保护她了。
“安安……”老鸨看着季小安，皱着眉，思量着，有些头疼。
闻华清听到安的名字，心再次提起。
“我做了倌儿，还缺一个小厮。”他脑子飞速转动，快速接口道。
“也是。”老鸨一拍脑袋，“这事我怎么给忘了……”
“回头我给你找找，让哪个粗使下人给你调过来。”
“阿爹，哪里那么麻烦，”闻华清笑开了，眉眼弯弯，自带惑人风情，“这不正有一个呢嘛？”
老鸨在这楼里也算是身经百战。只是不知怎么，还是被闻华清偶尔绽开的笑意吸引，也不知自己应得的什么：“是是是……”
“那就谢谢阿爹了。”
老鸨还有些犹疑，闻华清接着道：“阿爹放心，我会好好带着安。”
“若是她不听话了，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老鸨这才答应下来。
两人一同踏出老鸨房门，彼时季小安已经成了闻华清的奴仆。季小安刚想离开，就被闻华清叫住了。
季小安离开的身形一顿：“什么事？”
闻华清嘴角一撇，黑瞳带着审视，凝视着季小安：“你去哪？”
季小安不想回答，于是敷衍道：“去我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