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你说什么！”沉闷的咳嗽声，一声又一声回荡在小小医馆内，“殿下假传圣旨？”季小安惊得站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皇子这不是疯了？假传圣旨是欺君之罪，小皇子甘愿收敛那么多年，怎么会如此冲动？
“主子对公子并非无情，主子是为了公子才那么做的。”
“还请公子救救主子吧！”
影卫猛然跪地，双膝在地面上撞出巨大的响声。
季小安盯着影卫，觉得不可思议极了：“救？我，季子安，不过小小一个伴读，有什么办法救？这可是欺君之罪！”
“我不知公子有何办法，但我知道，公子看着殿下长大，理应不会弃殿下而不顾。”
“那又如何？季家也是你们殿下所害才成了这般。”季小安不假颜色。
“季家谋反理应九族全诛，可公子知道，为何唯有公子未受到牵连么？是主子费劲心思，向圣上保住了你。”
“那又如何？”
因为咳血的原因，季小安面色苍白，无论影卫如何劝说，季小安也不过这一句话。除了一开始惊得站起，其余皆不为所动。
看起来冷漠至极。
影卫劝了又劝，季小安无动于衷，仿佛曾经对小皇子那般疼爱，不过是过眼云烟。影卫努力再三，最终只好放弃。
临走，他留下一句：“主子怕是看错了人，罢了。”便走了。
季小安冷眼看着影卫远去，一句话都不愿和他多说。
他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伴读，曾经季家一时风光，或许还能帮着找些人劝劝皇帝想些办法，如今季家已然垮台，理论上，他没能力救下小皇子。
欺君之罪，可是大罪。
他又如何保得住一个皇子？
看了一下时辰，影卫刚才急着赶来，不知小皇子的情况具体如何了……
季小安站在门口待了一会，直到暮色夕沉，小皇子都没有赶来。以往，小皇子一空闲下来，便往她这跑。
怕是真的遇上了麻烦。
在门口又等了一会，季小安确定小皇子来不了了，叹了口气，慢慢撩起衣摆，跨出医馆的门槛，又缓步走向门口。
雇马车之前，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医馆。
怕是最后一次能看见这了吧。
“咳咳……”心绪波动之间，季小安又猛然咳嗽了两声，看着帕子上的血迹，她感觉身体愈见虚弱，以往还能走个几步，现在连走个几部路，都需要歇一歇了。
好不容易雇了辆马车，四下无人，季小安迅速崩了人设，焦急呼唤：“辣鸡系统，女配怎么样了！”
“还好还好，小皇子正好赶到，不然差点就出事了。”系统看了看记录，长长舒了一口气。
季家若是被诛倒是没事，只是女配，也就是曾经和他们一起在人牙子手下逃跑的女孩，一起被牵连抓了进去。
若是这个世界的女配死了，这世界就崩了，季小安帮主角达成人生目标的任务也就失败了。
因此季小安才要死要活，拜托小皇子救下季家。
“那为什么不要求只救女配？”系统有些疑惑。
“……”季小安长长叹了口气，语气很无奈，“只想救下一个非亲非故的妹子，对亲生爹娘弃置不顾，不符合季子安的人设啊。”
系统：戏精！
马车缓缓在路上移动着，季小安撩起旁边的车帘，只看到越来越近的皇城。到了皇宫脚下，他叫停了马车。
好在季小安运气好，经过通传，皇帝竟然愿意见他。
被搜了身上未带锐利兵器之后，季小安仅着一身单薄素衣，步入了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
“草民季子安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季小安记得宫中规矩，垂着头，低眉顺目地行了个礼。
“免礼。”
皇上虽然年龄大了，一双眼睛里仍带着锐利：“季子安，你来此，所为何事？”
季小安本该站起，但他却没起，仍恭敬跪着，双手抚地，身子一弯，额头重重磕在地面冰冷的金砖上，发出砰然响声。
“回皇上，子安此番来，乃是来请罪的。”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却稳稳回荡在整个空旷的大殿之中。
“哦？你何罪之有？”
“回皇上，子安所犯之罪，罪不容赦，乃是欺君之罪。”
皇帝一皱眉：“我怎么不记得你有欺骗过朕？”
“回皇上，此君非彼君。”季小安不疾不徐，娓娓道来，倒是引起了皇帝的兴趣。
“那是什么？”
“子安欺骗的乃是君子，”季小安顿了顿，未听到皇上继续发问，便接着道，“子安欺骗了小殿下。子安为一己之私，不惜欺瞒小殿下，说是得了圣上的消息，让殿下去刑场阻拦了行刑。”
“是你？”皇帝吃了一惊，声音沉沉，听着已然带了些怒气。
季小安点头：“子安自小伴着殿下长大，殿下自然是信着子安的，便顾不上去核实，直接去了刑场，只可惜，那样也没能救下季家上下！子安子知有错，不敢连累殿下。”
说罢，她又重重俯身，朝青砖磕了个头。
皇帝眼中带着审视：“也就是说，是你骗了小皇子？”
“正是草民……”季小安咬字坚定，吐字清晰，直直俯跪在地，一袭单薄青衣竟透着青竹般孤傲与决然之色，“请皇上明断，勿要连累无辜之人。咳咳……”
季小安连咳几下，只感觉胸口空气越发越少，眼前一片发黑。
隐约听见皇帝的怒声：“真是胆大包天，犯了欺君之罪还敢在此大放厥词！”
依稀之间，季小安气力达不上，只记得自己重复再说：“请陛下放过小殿下……请陛下放过小殿下……”
他早已知道，救下小皇子的方法。
恐怕唯有这一种。季小安为了家人，不惜欺瞒皇子，皇子为他所惑，才著下大错。
本来，他便是小皇子的伴读，是小皇子犯了错后的炮灰，现在不过是再替一次罢了。
没什么……
“将这欺君之人带下去。”
随着一声令下，季小安就感觉自己被几人粗暴地带着，从殿中拖出，一路就这么被拖拽着，来到一个阴森之地。
季小安本就体弱，眼前迷迷糊糊的只能看到些星星点点的光亮。刚进入这地方，就感觉浑身冰凉，四周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呻吟，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气味。
之后，季小安感觉拖着自己的人用力一扔，她的背后免不了重重着地，贴上了充满了怪味的砖地。
季小安感觉浑身难受着，忍不住顺口问了句系统：“我这是在哪儿？”
系统安静了会，冷冷丢来一句：“如你所愿咯，天牢。”
季小安：“那小皇子被放出来了吗？”
系统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