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打我?你一个女子,没有位份就在后宫乱走,不怕闻华清怪罪于你?”季小安脸上火辣辣的,却不服输,憋着一口气,梗着脖子,硬生生顶上了女子。
女子:“……”
季小安:“你说什么?”
女子上下嘴唇开合几次,那张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满是厌恶,季小安只能看着她嘴唇微动,可空中安静一片。
女子所说之言,她却一句话都没听见。
“你不会哑巴了吧?怎么光动嘴不说话?”
季小安生气了,这女子竟敢在战术上藐视她?
以为她看不出来?
正要继续战斗,衣角却被一个力道扯住了。
季小安不得不分神去看,却见小厮哭得一脸泪痕扑倒在她身上,他的嘴唇同样开合着,却是半点声音都没传进季小安的耳朵。季小安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断档。
她意识到了什么,顾不上扑在自己衣角边哭着的小厮,抬起头,附耳细听这世界的其余声音。
尝试着捕捉那些曾经被忽略的鸟语花香,殿外一些细小的从远处传来的呼喝声。
可没有,都没有。
世界像是突然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宁静。
女子看着她一脸茫然,四处寻找的模样,也似乎被季小安吓了一跳。
或许她在这宫中毕竟还没有立身之处,只是凭着自己一时的嫉妒之心,来看看传说之中的小宠罢了。眼下又惹了事,女子的眸中开始慌乱起来,到底害怕有人怪罪于她,季小安不知她又说了什么,只能通过小厮的神情中的愤愤之色,来判断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那女子没说两句话,就如同来时那边,又匆匆离去。
一切了无痕迹。
季小安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瞪圆了一双眼,表情无辜又可怜。
“我是不是聋了?”他问小厮。
同样,她明知道自己发出了声音。
那句话却像是被投入了无尽深渊,毫无半点回应。
小厮拼命摇头,又在季小安床脚下,哭个不停。
此时,季小安深深松了一口气。
聋了也好。
聋了,起码不用再受小厮撕心裂肺哭声的折磨了。
季小安安于自己一方天地,却不知,她在此的一切动态,一切情况,都被人监视着,将发生之事报告给了闻华清。
闻华清手握重拳,由于忙碌,接连几天的通宵不休,让他的身子也有些受不住,一手握拳,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听闻他选中的未来女帝去了季小安的屋子,就算再不在意,他处理政务的笔还是微微一顿:“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小郡主不过进去了一小会,又出来了。郡主那么伶俐懂事,怎么会犯事?”得了消息的人是个太监,他跟在闻华清身边,自然能看出闻华清有多喜爱这小郡主,免不住在此时想讨闻华清的欢心,多说了几句。
闻华清又重新执起笔墨,想起那相似的容颜,他不禁微微笑开了:“那是自然。”
安那时候便如此心善,现在即便转了世,应当也坏不到哪去。
他又何必担心斐大人?
与斐大人同处一室,他应当担心安还来不及。
“下次注意,保护好小郡主,斐那处,就暂且搁置,不必再盯着了。”
“是。”
闻华清垂下眸,想起那如安一般容貌,又极其羞怯的女子,心头便是一暖。
你既来寻我,这一世,我定不负你。
只可怜季小安被人平白闹了一通,最后这件事偏生无人知道。
季小安原本还在此事后,时不时地会下意识地看一眼门口。
门庭一直冷能罗雀。
过了好些天,都再无一人踏足这间似乎已经被忘却了的“冷宫”,那熟悉的身影也一直未曾出现。
好似这宫中什么事都没发生,一切都是如此的风平浪静。
小厮顺着季小安的目光,也同样看向门口,他神色愤愤,嘴里再说些什么。
季小安本还抱着微小的希望,想着那耳聋不过一时,可到了如今,她看着小厮唇形在动,依旧什么都听不见。
人或许一旦顽强起来,便有无数可能。
她看懂了小厮的唇形:“大人,您从前待闻华清那么好,他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看似小厮已经猜到了季小安在等什么人。
季小安眼睛瞪得久了,酸了,也累了,她本是在床上,不知不觉闭着眼睡了。
梦中,闻华清冲着还是安的她,暖暖的笑。
季小安也就释然了。
斐大人于闻华清来说,自是没安重要的。
即便是一个替身,就能将他轻易的比了下去。
季小安在宫中无趣得很,手脚又不能动。
难得碰上了一个好天气,她看着外头天气晴好,太阳高照,连天上蔚蓝的云朵似乎都透着一股子仙气。实在是太久不出门,难得碰上如此适合出游的日子,季小安心思实在痒痒的。
小厮很是伶俐,一看就看出季小安眼中的期待,没等季小安主动开口,便提出:“我带大人去外头看看吧。”
季小安自然喜不胜收,连忙答应下来。
小厮在外头放了个椅子,扛着季小安,把她放在椅子上,晒太阳。
季小安能触碰到阳光已是喜出望外,对什么姿态、形象也不做什么要求了。
太阳晒在身上没一会,季小安就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四下打量起来。
其余肢体皆是废用,唯一能用的眼睛倒是灵便不少。
季小安一眼就捕捉到远处,在这漫无生机的冬景之中,难得露出的一抹鲜红。那鲜红很是娇艳,也不知是什么,好看得紧。
只可惜季小安伸长了脖子,也只能看到一角红印。
冬天,这是哪儿的花?
季小安琢磨着让小厮去偷偷摸摸采一朵回来,还未开口,就见到那抹亮红,毫无征兆地一点点围拢聚集起来,向她这边缓缓移动。
这究竟是什么?
近了,季小安才认清了上面的东西。
季小安第一眼看到的,是人,一大波宫人太监,浩浩荡荡的,手里抱着,或者拿着一卷卷鲜艳的红纸,一步一脚印,踏着冬日的阳光,慢慢悠悠向这边越靠越近,季小安也看得越来越清晰。
想必,刚才那抹引起季小安注意的红色,便是这卷纸了吧?
可宫中若没有大事,一般不会如此劳师动众,更何况是派了那么多人,似乎在要布置什么盛典一般,很是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