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为何打他？”季小安的眸光淡淡略过在场孩子们的脸庞。
有些孩子羞窘了一张脸，不吭声。
唯有一个孩子不服气：“他抢我们的包子。”
季小安把目光投在那大胆孩子的身上，这孩子穿的稍好，也不过是麻衣破布所织成，衣服上头有几块大大的补丁，想必，一个包子，或许于他来说也已是奢侈品了。
怨不得孩童闹成一团。
“你可愿跟吾走？”季小安不过扫了一眼那孩童，等那包子好不容易入了另一个孩童的肚，她问道。
“愿愿愿。”
其余孩子没吭声，之前抢先回答的那孩子在他人沉默之时，叠声道。
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季小安，和她身后的剑。
那眸光中充满了对力量的渴望。
季小安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主角。
他还小，许是刚刚才受了伤害，听闻季小安的问题，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像个小狼崽一般，缩在墙角，瞪着一双满是警惕的眼睛，审视着眼前这个莫名出现的白衣道者。
面前的女子一副冰雪容颜，神色凌然，一副不容侵犯的模样，就连气质也透着一股疏离和高高在上。
长得这般好看，又这样清冷，本不像是一个喜爱多管闲事之人。
小狼崽警觉地盯着面前之人，问道：“你要什么？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你不过一个小小孩童……吾又能从你这得到什么？”见孩童神色微微动摇，季小安一点点靠近孩童，放软了语气，“吾不过见你处境艰难，给了你一条出路罢了。”
“如何？做吾的徒儿，学成之后，自有一番天地。”
小狼崽神色微微放松了些，可他看了一圈四周其余孩童，又疑道：“为何是我？”
因为你是主角！
不带走你，受伤了都会莫名其妙算在我头上！
季小安几乎想为这个不靠谱的能力跳脚。
但她又无可奈何，只能想办法把主角带走，牢牢看护起来便好。
这问题无解，她只好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此乃命定之数，吾今日便来接你，顺应天命。”
“命定？”小狼崽被似乎被这两个字微怔了一下，“去你那，有包子吃吗？”
他忽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打得季小安措手不及。
“这吾不知，不过保你一顿饱饭，应当没有问题。”
季小安回答得有些心虚。
不过……玄灵派既是数一数二的修仙界大派，应当能养得起一个小童的罢？
“好，我跟你走！”
如此，堂堂日后未来的主角，就被季小安承诺的一顿饱饭骗走了。
季小安心花怒放，带着新收的小徒儿，板着一张冰山脸，就要回了飞剑之上。
季小安脚刚刚踩上银色飞剑，正对着即将到来的高度犯憷，只听声后那群孩童之中，有一个声音断然挽留道：“等等。”
是何人如此大胆？
季小安扭头看去，出声的正是刚才那个一直很是积极的孩童。
他眉眼端正，看着也算是玉雪可爱，只是眼中对于季小安灵器的觊觎过于明显，让季小安心生不悦：“你有何事？”
“弟子罗生，也愿拜仙师为师！”
那孩童比主角灵巧得多，见到季小安回头，就连忙抓紧机会，先一步跪拜下来，在地上规规整整地磕了三个响头。
他行的恰好是古代的拜师礼，端得行的一手好先斩后奏。
而季小安首次拜师礼，是想留给主角的。
他这一下，却是先斩后奏，恨不得逼着一个仙人收他为徒似的。
没人喜欢被他人逼着行事，季小安也是如此，于是冷声回绝：“你我无缘，不必多言。”
季小安本性懒散，不愿多照顾一个熊孩子，广袖一摆，就想带着小徒儿，扬长而去。
“凡人皆道，仙师对凡人，皆以平等待之，为何他能当您的徒儿，而我却不能？”他挺直了身子，倔强地指着季小安的小徒儿，质问道。
“吾只寻有缘之人。”
“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又何谈缘不缘？我不信缘，我只信命！”
他句句之间，带着不容置喙的铿锵，颇有一种季小安不答应他，他就长跪不起的觉悟。
季小安也懒得同一个孩童耍嘴皮子，想想玄灵派也招收外门弟子，便冷淡颔首：“既你坚持，就一同跟着吧。”
“谢仙师，谢仙师！”
季小安却先一步拦住了那孩子不住的俯身磕头：“先别急着谢，吾并未答应收你为徒。不过是准你一同参与试炼罢了。”
孩子的身形微微一顿，眼眸也随之黯淡下来。
看着十分失望。
季小安穿越两个世界，也累了，不愿将心思花在无关之人的身上，也就不去管身后那个小尾巴，先人一步，带着小徒儿，登上了飞剑。
那孩童看着被季小安牢牢护在身后的另一个孩童，嘴巴一撅，神色隐隐透出几分委屈。
但他本就是自己要跟上，更是不敢耽误仙师的功夫，连忙一路小跑到飞剑之上。
“站好了。”
季小安轻喝一声，施了个符咒，脚底飞剑便冲天而去，直向云端一路飞驰。
身边有两个小童，季小安再怕，也要将装逼进行到底。
她看着脚下不时飘过的几朵云雾和缩得极小的景色，脸色越来越苍白。一阵急流不知从何处涌来，季小安脚底一晃，差点被风吹得掉了下去，恰好新收的徒儿就在身侧，情急之下，她一把扶住自己的小徒儿，这才堪堪站稳脚步。
小徒儿转过脸，神色一脸莫名。
季小安手里有了可以支撑的东西，这才稍稍有了安全感，她语重心长的对小徒儿说：“为师如此扶着你，以免你一个不慎跌落下去。”
男童澄澈的黑瞳中，有一丝动容。
他耳尖红了红，又装作无视地继续埋头看底下略过的山川河海。
季小安轻呼一口气。
总算混过去了。
不然要是被小徒儿发现师父恐高，她这脸往哪搁？
心神一松，修仙者毕竟感知比平常人敏锐。
顺着令人不适的感觉看去，这飞剑上唯他存在之人，便只有那一意孤行，跟上来的另一个孩童。
他紧紧盯着季小安扶着男童肩膀的手，眼色中的嫉色几乎快溢出来。
刚才的气流冲击，他差一些掉下去，也不过是堪堪保持了平衡才稳住身子，却没得到季小安半点关怀。
好不容易季小安分了些视线给他，却只冷淡地扫了一眼，很快调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