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蛮不讲理。
若是平日里,季小安早就一个飞剑扔了过去。
可如今,她只有一身魔气。
在这里,只怕刚一出手,就能露陷。
若不是这斗篷挡着,她身上魔气浓郁得几乎无所遁形。
季小安只能抓着手中的剑,没有动。
更不愿给那人下跪。
“我已经同道友你道过歉了。”她坚持道,但她也不愿和这般无理之人纠缠。
这般情形与她来说,更是不堪。
季小安心中暗暗着急。
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任大汉如何没道理,可他实力强盛,若是一口咬定季小安,即便季小安再有理也没用。
大汉估摸着看季小安缩头缩脑,估计她也不是什么大能,才敢如此嚣张。
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
季小安明明吃了亏,却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明明她在理。
可季小安知道自己的实力比不上大汉,只好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但不能伸张,还得做小伏低,躲着大汉,绕开她,继续往前走。
“什么藏头藏脑的鼠辈,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大汉越发嚣张,当下勃然大怒,季小安还没能来及反应过来,就感觉头上一轻。
一直带在头上的斗笠,突然被大汉毫无预兆一把扯开。
季小安的昳丽容貌瞬间暴露于众人眼中,无所遁形。
墨发白衣,爱手持一把本命灵剑。
诸多修道者也偏爱如此着装。
季小安即使被掀开的斗笠,可能旁人还认不出她。
“是筑安真人……”
凭空冒出来的一声,打破了季小安最后一丝侥幸。
“她身上都是魔气!”
“玄灵宗的筑安真人,竟真的做了魔修!”
季小安见识不妙,转身就跑。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季小安险之又险地躲过了那些人的追杀。
到了如今,她算是明白了当初念清的笃定。
怕是已经算好了,变成魔修的她,会走投无路,会被人逼得如同现在这般,如一个丧家之犬,又家回不得,无论去哪里,都会遭他人厌弃。
念清以为这样,就能逼得她愿意当这个魔修,愿同他呆在那个充满杀戳之地?
季小安看着手上浮动地魔气,几乎已经将她整个身体都改造了一通。
她不会回去的。
季小安更加坚定了心思,无论如何都要离念清远远的,决不能因着他的轨迹妥协。
而随着筑安真人入魔的传言流传得越来越光,道修、魔修两派更加旗帜鲜明,斗得不可开交,几乎已经到了一听闻对方的身份,举刀便要直接刀剑相向的地步。
而领头的之人,正是念清曾经的得意弟子,念清。
据说,他不过一日听闻有个道修在辱骂筑安真人自甘下贱堕入魔道,就被魔尊正坐在客栈饮茶,听闻此言,不过取了桌子的一根竹筷,便轻易刺穿了那人的天灵骨。
有人便道,这筑安真人恐怕十分受那魔头的青睐。
季小安听到这些有的没的传言,不过讥讽一笑。
若是念清真有那般在乎她,便不会做出如此下作的事。
季小安一路匆忙赶路,各种关于她的恶劣骂声都听过,也被一路追杀到如今,不过奇怪的是,每次,就算对方的能力再强,她都能恰好的摆脱对方。
几日前。
魔宫。
魔界尊主不知这几日一直大发雷霆。
召见的更是几个亲信的下属。
下属承受着主上的怒火,也苦不堪言,在禀报了应当禀告的事物后,就弓着身,想要退下。
念清烦躁地在宫中打了几个转,强忍了几天,终于忍不住问:“她还没有消息吗?”
下属暗呼糟糕,却也不能不回答,只好照实说:“有的,主上。”
念清又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继续追问道:“她如何了?终于准备回来了?”
本以为季小安糟了冷遇,在他的安排下,会遭玄灵宗的厌弃,甚至被修道者追杀。
这都是骄傲的筑安真人无法承受的后果。
到时,不说筑安真人会回到他这,起码应当会回来讨个说法才是。
没想这一番布置,在筑安真人身上,更像是把一颗小石子扔进了水中,甚至连水花都没溅一个,那石块就沉了下去。
下属斟酌了一下措辞:“并未,只是情况并不好……”
“如何不好?玄灵宗那出事了?”念清紧抓着下属不放,恨不得将所有消息瞬间知道个明白。
想了想,心中怒火又往上窜:“她出事了为何不告诉我?”
那下属满脸委屈。
“是我不让他说的,怕耽误了大人的正事。”娇媚的女声款款而至,门口被推开了一条小缝。
带着半个银制面具的女子扭着水蛇腰,游鱼一般的钻进屋。
还没走到念清面前,就被念清毫不留情地一章扫出门外。
“啊!”
年轻的女子毫无防备,被这么一扫,身子直接撞倒门上,非但将门撞开了,且又重重地跌落在门外的砖石地面上。
外面还有别的巡视魔将。
这下,左使的里子面子都没了。
女子躺在粗糙的地面上,毫无形象,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里头的男子仍未消气:“谁准你进来的?”
左使想解释,可下一刻,里面执掌大权的男人却很快转移了话题。
“师……她怎样了?如何不好?”
里面那位男子,想要的根本不是左使的解释。
左使忽然悲哀的发现,那人似乎只是在怨怼她隐瞒了关于他最重视的那人消息,并非等她的回答,刚才的问题,不过是责问,不过是怪罪。
左使不甘心,拍了拍衣物,干脆利索地重新站起来。
使了个净身咒,一瞬间,左使身上的刚才沾染的灰尘消失无踪,又回到最初那般完美无缺的模样。
房内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左使仍不愿放弃,走进了几步,想要听清两人对话。
“听闻筑安真人受伤了。”
那个对什么都冷淡,身上露出大半血肉,受了重伤都能不懂神色,神情冷静的男人,却在这一刻显露出与平日不同的情绪来。
他有些激动:“伤到哪里了?有多严重?”
这态度,简直就像是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左使一时竟然难以相信,这人,竟是自己熟识的,她的一心崇拜的主上。
不知那魔将又说了些什么,魔尊嗓音不自主地拔高了:“身上都是血?你刚才说,她现在在越岭客栈?”
魔将张口,还想再说什么。
可面前一阵风刮过。
已经没有人的存在了。
他瞠目结舌,有些傻眼。
“等等,主上,他刚才还没说完,筑安身上虽是有血,但并不严重。”
可最在乎那人的魔尊,已经因着他刚才的话,跑了个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