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安更加确定，这就是念清出了玄灵宗后，遭了欺负。
修仙界，本就是弱肉强食，那时，情况紧急，她只想着让念清快些脱离历山真人的垂涎，更多的，却顾不上了。
“这些年，你受苦了。”季小安有感而发。
念清并不领情，挑着浓眉：“还不是拜师尊所赐，弟子才能有幸出宗历练。”
寥寥数语对话，却让季小安心里发苦。
她明白，念清这是不会原谅她了。
也罢，能让他逃过历山真人的那次劫难，季小安想了想，自己终究是不悔的。
眼下，同念清交了手，罗生既已经逃过一劫，她也不必在此久留。
毕竟他们的师徒之情，早已断了。
“你我既已无师徒名分，此番又是偶遇，不如就此别过，再不相见。”
季小安维持着一惯冷淡的神情，最后瞧了一眼这个自己小心翼翼偷偷疼爱的小徒弟，袍角微动，手持一把护身灵剑，转身进了无尽的前路。
不幸的是，她未曾注意到，她离开的那条路，正是罗生刚才离开的方向。
“师尊。”
“师尊要去找罗生了么？”
身后有好听又带着青年磁性的嗓音响起。
季小安走在前头，看着身旁的石头筑成的洞府，听着后面这熟悉地嗓音，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
彼时，孩童迈着小短腿，对她充满了渴望依赖。
仿佛，他们又回到了从前。
小小孩童舍不得她，只能一声声唤着师尊。
她虽然知道，却还是硬着心肠离开了。
往事历历在目，都是些季小安曾经觉得无趣，现在又有些怀念的过去。
可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怕是依旧要让小徒弟失望了。
回忆很是短暂，下一刻，她神目就清明起来，仿佛刚才不过是错愕了一瞬，她听见自己一次次伤了小徒弟的心。
她听见自己回答：“正是。”
为了任务去寻罗生，本就是理所当然。
能让念清就那么死了一颗师徒心，也好。
季小安脚步不停，继续往洞府深处走去。
再一次将一袭谪仙背影留给了念清。
看清看着这个背景，已经看了无数次，无数年。
而今，只至于，他现在见到季小安就要绝尘而去的白衣，恨得牙痒。
“筑安真人！”
这陌生的称呼，让季小安的脚步一顿，身子也定住了。
她肩头一松，耸拉下来，也不知道是终于为了念清终于放下自己而感到庆幸，还是觉得遗憾。
“何事？”她没有回头，硬着心肠，语气依旧淡淡的。
念清盯着她身上环绕得魔气，声音阴沉：“既然筑安真人放走了罗生，就拿自己来赔吧！”
这话听得奇怪。
季小安骤然回头，却只看到念清半张美如画的白玉面庞，接着，她脑后一疼，就意识尽失，陷入了黑暗之中。
罗生将手里的法器收回，很快将倒下的季小安揽在怀里。
到底是许久不见师尊了，念清抱住季小安，近乎贪婪地低头嗅了一下季小安身上熟悉的冷香。
季小安无力地垂着脑袋，后颈上还有一丝被法器击打而出的红痕。
念清腾出一只手，摸了摸那红痕，眼眸中擒着几分心疼。
好似安慰般，念清摸了摸那痕迹，却又舍不得把自己在师尊身上留下的痕迹消去。
不过即便如此，念清也不后悔。
他露出一个近乎偏执的笑，低头轻声在季小安耳畔昵喃：“谁说我和师尊乃是偶遇？”
“我可是刻意寻了师尊很久呢。”
念清抱着他最想要的珍宝，对这所谓的充满了各种异宝的大能洞府，看都没有再看一眼，果然地转身离去了。
季小安在陷入黑暗后很是不服：“我不是修仙真人吗？凭什么劈脖颈就能把我劈晕？”
只听脑海里一阵急躁地哗哗翻书声。
接着一本书似乎被什么重力重重扔了出去。
季小安有些着急，继续呼唤着：“系统，你怎么了？”
系统奔溃地看了一眼崩得不行的剧情，终于放弃了挣扎，和季小安解释起来：“虽然你是修仙者，但触及软肋，比如颈后，还是会有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
季小安哦了一声，似懂非懂：“那你怎么刚才不提醒我？”
谁知道念清因爱生恨会发生什么？
季小安后悔之前对念清的态度，只可惜，现在的她，并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系统无言以对：“……”
因为念清动作太快，他也没想到念清会那么做！
季小安和系统大眼瞪小眼。
最后，季小安做了总结陈词：“要是这个世界崩了，真的不能怪我。”
系统泪流满面：“……”
在意识里混混沌沌，季小安也无需保持自己的人设。
直到她听到细微的声音，穿破一直以来的黑暗，季小安才被这声音吸引得慢慢睁开了眼。
不知多久没看见外物，季小安眨巴了两下眼睛，感觉眼球因为光线进来，一时刺痛。
面前的景物，也由模糊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季小安的眼泪直往下流，光线太刺眼了。
随意她的眼泪，她听见旁边传来一声叹息。
眼睛的难受使她顾不上其他，伸手想要挡住那光。
只听到金属哗啦啦的拖拽声。
季小安没动，却感觉到温热的掌心覆盖在她眼睑上。
她的睫毛划在那人的掌心，感觉有些异样的奇怪。
那人的手指冰凉，却奢侈地用了魔力运于掌上。
只为了让她感觉感受些。
季小安没看见那人，却本能地凭着长久相处的气息，感受到了那人。
“念清，是你吗？”
对面安静了很久，若不是手掌一直稳稳挡在季小安眼睛上，她几乎要以为那人已经离开了。
“是我。”
那人似乎做了什么艰难抉择，最后还是吐出了真言。
他语音沉沉，似乎压制着什么。
这种不安感缠绕着她，以至于她在
适应光线后，第一时间想去明白个仔细。
可再一次动了，锁链之声和肢体被束缚的感觉，却再一次从身上传来。
季小安明白过来，刚才并非是她错觉。
小徒弟一手支着下巴，很是贪婪地瞧着季小安。
看着面前披散着一头柔顺青丝，看着乖巧无比的季小安，他发出一声满足地喟叹：“师尊终于听话了，终于，愿意和徒儿就那么待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