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他背贴着墙，稍稍顺了顺气，忽然出声。
“什么？”季小安有些不高兴。
她可是有名有姓的。
虽说这世界的名字也不是她的，可直接听着叫喂，也很不礼貌。
只是……
男人的汗还未干透，顺着额头落下，划入脖颈，透出一份野性来。
至少他如此辛苦，还救了她一命。
想到此，季小安也没再多说什么。
“你可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被你收买。”说着，他用袖子拭了一下脸上的汗珠。
趁机掩去眼中的失落。
刚才还好，有着赵日天的挑衅，一边还得拦着他，防止他带走身边的这个女人。
而一旦空闲寂寥下来，身侧空空，只剩下一个女人时，他还是不经意望向身后。
在病毒没有发生，丧尸不曾出现前，他还是这块地盘上，赫赫有名的叶老大。
人们遇见他，大都不得不喊他一声叶哥，就连刚才的赵日天也不例外。
就连这些变故发生前，他都是信着他的，那时候，身份显赫，总是前呼后拥，身边跟着一大群人，倒也不觉得什么。
而一旦到了如今地步……
身后空空如也，一无所有。
曾经兄弟们的誓言，在此刻看来，更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笑话！
叶良辰眼眶本就比常人深陷，立体感十足。
他难得沉默着，看向身后，即便是季小安，也能在他久久的凝望中，看出他的落寞。
“叶良辰，现在是不是……”
他看了一眼与以往天壤之别，空空如也的身后，抿唇，努力维持着自己拥有的，最后的倔强：“我再说一遍，别以为你现在跟着我，我就会承你的情，被你收买。”
看着他明明很是落寞，却又不服输的模样，季小安有些好笑：“谁要你承情，再说了，你现在也不能做什么……”
虽然拒绝赵日天时，她嘴上说的冠冕堂皇的，但实际上，她还不是为了任务。
只是这事太惊世骇俗，自然不能随便说的。
要是直接和面前的男人说，你是主角，我是你的金手指，还不知道面前的男人会拿什么眼光看她。
“是，我现在也不能做什么……”对方似乎会错了她的意，连话语中的重点都找错了位置。
他伸出手，低头看着曾经带给他一切的这双手。
他的手掌是古铜色的，稍稍比皮肤的颜色浅一些，手掌宽大，五指修长，看着就给人一种安全感。
这双手会持枪，会打架，为了拼搏到最后，他做了很多。
而在末世之中，没有异能，却比不上从前的一个下属。
“诶，你没事吧？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垂着眼睑，看手掌时，脸上的自嘲和失落过于明显，以至于季小安都不由自主地生出一分愧疚来。
虽然这话她并不是故意那么说的，也没有男人想的那层意思。
“没事。”男人嗓音有些苍凉，在空无一人的房中，幽幽回荡着。
更添一分英雄迟暮的悲凉。
砰砰砰——
又是几声闷响接连响起。
是枪声。
季小安不自主的屏息，可不知道对方发现了什么，枪声还是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并且不断移动着，似乎往他们这里近了。
季小安情不自禁地抓紧了衣服。
正在这时，丧尸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这里——这里走路！”门外的人已经靠近了这里，好像发现了什么，猛的推开了门。
随着声响，几人踩了进来，一人手上握着一支枪，枪口还冒着青烟。
他们进来，正对着季小安和叶良辰。
而这几人，季小安回忆了一番，感觉稍稍有几分眼熟。
猛的，灵光一现。
这几人，正是刚才赵日天的手下。
他们追来了！
“叶老大？”他们抱着枪，与躲在这的叶良辰和季小安四目相对。
可能没料到真能寻见叶良辰，他们也满脸惊讶。
叶良辰也见到几人，又瞧见他们手中的枪，忽然上手，猛地抓住季小安的手臂，挡在她前面。
而季小安能感觉到，男人的手抓得她生疼。
抱着枪的几人互相看了几眼，明明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格杀叶良辰，可真正见到了曾经的叶老大，却没人动手。
叶良辰同样冷眼看着曾经的下属，也不惧怕，看着他们手中的枪，亦没有躲避：“我记得，我从未对不起你们，从没有对不起兄弟们。”
甚至可以说，这几个，也算是他一手扶持的亲信。
乃至于为今之计，看着他们，叶良辰仍有一分不真实感。
为首的抱着枪的人，也没有出手。
他脸上有疤，横垮半张脸，但并不难看，他哭丧着脸，似乎因为与曾经的老大对峙，有些手足无措，连枪都不知道怎么拿了。
大男人扭扭捏捏，磨磨蹭蹭，在那站了半天，却只是红了一张脸，吞吞吐吐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大双，你呢？我有什么对不起兄弟你们的？”叶良辰将目光从为首的大汉身上移开，挪到了旁边那个精瘦的人身上。
精瘦的人却一下子把枪扔了。
“要是我没猜错，你们老大不是要你们杀了我？”
他走过去，抬脚踢了踢那把手枪。
那枪，还是他曾经用的顺手的，因为嘉奖这位得力下属，亲手送给了他。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自己的枪对着。
“叶老大，我哪儿敢呢？”精瘦似猴的人哭丧着脸，也是一副快哭的模样，“我知道您对我好，可这也不是迫不得已吗，要是不跟着他，我老婆孩子，恐怕现在一个都保不住。”
“就是就是。”
“赵老大能杀丧尸，我们也没办法……”
一叠声的附和，七嘴八舌地在屋内回荡。
别说叶良辰眼神更加幽暗，就连季小安都听着心烦。
乱世之中，人的劣根性，全部在此刻被激发出来。
叶良辰弯腰，慢慢捡起地上那把枪。
猛的，他缓慢的动作一变，霍然闪身匐地，之后，他身后传来一身轻响，似乎是子弹打空的声音。
叶良辰轻哼一声：“消音手枪，好大的手笔。”
话音刚落，他手上的枪不经意地一转，对着虚空忽然一指。
“砰！”
随着一声闷响，下一刻，他们之中的一人胸口血色四溅，忽然倒地。
“要杀我，你们还没这本事！”他眼神凌厉，桀骜地仿佛一头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