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片刻，随着血液的流出，季小安感觉浑身发凉，渐渐的身体的温度逐渐消失，随着这样的变化，体内的躁动越发强大。
空气中原本淡而无味的气味，却变得强烈而敏锐起来。
最为诱人的，是人类的气味，那个起初好心将她带离实验室的地方。
那个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变化，像是傻了一般，吃惊的瞪大了双眼，除此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艾玛，这个人……
居然是烧烤味的！
许久没吃肉的季小安忍不住留下了悲伤的眼泪。
怪不得丧尸们都那么如饥似渴。
这味道……艾玛太诱人了。
逼得季小安忍不住想，刚才叶良辰宁愿放弃了烧烤味的路人甲，而选择了她。
那她是什么味道的？
可惜季小安的想法可能永远得不到求证了。
随着时间的变化，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和关节都僵硬了。
不用照镜子，季小安也知道，自己现在肯定从里面到内在，都已经完全是僵尸的样子了。
而伴随季小安的变化，有了季小安血液滋润的叶良辰肤色渐渐有了生机，脸上的青色褪去，开始有了应该有的心跳，呼吸，体温。
和以往季小安的抑制血液病毒功能不同，叶良辰这回，好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人类。
一个正常的人类。
正常到，他看到了眼前近距离的季小安，忍不住惊骇地瞪大双眸，本能地摸出随身的武器。
空气中忽如其来，传来一声短粗又快速地砰的一声。
季小安眨眨眼，没有反应过来。
头上有什么液体缓缓留下。
她呆了呆，本能地用手去摸。
却摸到一个洞眼，深陷进头骨，再抬手一看，手上没有血液。
身为僵尸王的她，血液早就给了叶良辰，她没有血液，只摸到一手白花花的，类似豆腐的东西。
这样的东西，在末世熟悉极了。
却没想到，有一天，会在自己头上摸到。
季小安感觉自己要惊叫，却浑身无力。
唯一能做出的反应，就是脚一软，像一座霍然倒塌的大山，重重倒在地上。
有什么迷糊了视线。
季小安看不清。
她只闻到空气中的味道，淡淡的，有柠檬清新的气息。
没想到，叶良辰的柠檬味的？
随着她的倒下，这股柠檬味道更加浓郁了。
空气中，传来一声颤抖的嗓音：“安，安？”
季小安被揽入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那个怀抱为她挡住了风雨。
怀抱的主人用发颤地手去捂住她的头颅。
那个深入子弹的伤口。
“叶良辰……还是傻子？”
被打中脑门的，无论是丧尸，还是丧尸王，存活的可能性，都不太大。
季小安在仅剩的朦胧意识中，睁开眼，在白茫茫的视线中，探寻着，去搜索那道身影。
哪怕不是，哪怕只是有一点点微弱的可能性，季小安仍然想做最后的挣扎，再看一眼傻子。
如果死了……
就这样死了的话……
丧尸应该是不会流泪的吧，季小安想。
可是为什么，有湿热的液体，从眼眶中流出？
如果就那么死了的话，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最后再看一眼傻子了。
那个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的，属于她的，唯一对她好的人。
她想和他说，她不嫌弃他。
“傻子，是不是你？”她听见自己轻声道。
抱住她的人将头埋在她身上，早已泣不成声，好似比她这个受伤的认更加脆弱。
“安安，我记起来了，安安。我所有都记起来了，安安……”这一世的所有记忆。
女人为他的付出，女人对他的真心，女人为他受的委屈，在他扣下扳机的一刹那，一股脑的涌入脑中。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安安我错了，你别丢下我，不能不要我，好不好安安，我这次，一定娶你。”
“安安，你和我回家，安安……”
傻子抽泣着，身子的剧烈的起伏季小安都能感觉到。
冰凉的眼泪落在皮肤上，灼得人发疼。
季小安想对傻子说没关系啊，我不怪你，我知道，你都忘了。
可是……
这样，傻子会更伤心啊。
虽然很依赖最后的怀抱，可是季小安忍住鼻尖的酸涩，骂道：“傻子，你知道什么？你那么傻，我才不会嫁给你。”
“一天到晚麻烦我……我很生气，你就是个累赘你知不知道……”
季小安断断续续地说着，迷迷糊糊地，尽挑些不好的讲，想让傻子失望难过。
可是傻子只是固执地不让她离开，只是固执地抱着她，听着她的抱怨，一声声的应和：“对，你说的是……”
“嗯，是没错……”
无论季小安说什么，都是这样。
季小安后来就累了，说不动了，慢慢地，开始放空了身体，感觉身体也变轻了。
傻子的声音比之前更加惶恐了：“安安，你和我说说话安安……”
“安安，你不要走安安。”
季小安的世界终于归于宁静。
可最终，她怎么都忘不了傻子最后那撕心裂肺的呼唤。
仿佛最为心爱的人被夺去。
仿佛撕裂天空的一声呼唤。
“安安！”
其实，季小安还有很多话没有说。
她想告诉他，她不后悔做了那么多。
这是她心甘情愿的。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被背叛。
她很高兴为傻子达成了心愿。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在眼前变为了定格的灰暗。
季小安什么都不能说。
又过去了很久……
时间的流逝才传入季小安的身上。
久违的一声系统提示音传来：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了任务。
一脸懵逼的季小安：什么，这就完成了？
明明丧尸病毒还在。
系统：是的。完成了，你作为丧尸王被歼灭，主角身上找出了压制丧尸病毒的解药。
季小安依旧一脸迷糊，不过听到这里也觉得开心得很：“那就好，那就好。”
系统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只怕叶良辰不太好。”
季小安：“？？？”怎么说？
系统又难得好心，给季小安展开了一副画卷。
从画卷里头的动向，季小安得知，那日，叶良辰被征服委以重任，杀灭丧尸王。
而她死后，叶良辰从里面出来，里面又有死去的丧尸王，就被人们认为成了杀了丧尸王的救世大英雄。
叶良辰没有否认，只是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
可谁都没有想到，这位救世大英雄一夜之间，成为了一个傻子。
“喂，傻子。”
有不懂事的小孩拿石头扔一个缩在角落里，头大凌乱长长的男人。
男人只动了一下身体，就没有再动了。
“傻子，你吃啊。”
孩童故意使坏，给了一块石头，当做食物，递给了傻子。
傻子看了一眼灰色的石块。
在孩童的惊呼声中，傻子当真吞下了那石块。
“你会死的，快吐出来。”孩童吓傻了，拼命想要按住男人的喉咙，让他吐出来。
可男人力气大得惊人。
他挥开了孩童，看向虚空，嘴角扯出一个如愿以偿的笑容：“别怕，安安，我来陪你……”
叶良辰和傻子之间。
你选择了傻子，我就做了那么多年的傻子。
可是……
我累了啊。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