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不计较你私自传入我的府邸，你还想耍什么手段？”顾宜川没有丝毫动容，握着泛着银白锋利刀刃，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季小安，仿佛在衡量她存在的价值。
身上的血液顺着肚腹流出，季小安仰着头，看着面前的少年。
在他不近人情的，现在已经有了男人锋利棱角的面容上，不知怎么了，脑中一幕幕划过的，都是少年那时，看着她，揉着她软毛的宠溺眼眸。
“你还是知道了……”季小安喘了一口气，感觉随着血液的流逝，身体越来越凉，“顾宜川，除了阿玉的事，我从没骗过你。我真不是九尾狐，我也不是想要害你的精怪……”
顾宜川冷笑一声，在季小安明明已经虚弱地不堪一击的时候，一双锋利如爪的手，扼住了她的脖颈：“还想耍什么花招？当初，费尽心机，假装阿玉，混入府中的不正是你？别有目的而来，你以为，我会信你？”
季小安被顾宜川的粗暴，扼得脖颈升腾，喉咙也发不出声。
挣扎之中，她却发现自己就算极力想要辩解，也寻不出理由来。
她能说什么？
她说，自己是怕他的心上人不在了，兀自伤神，这才寻了个借口，假装他的阿玉？
怕他太过伤心，所以愿意做一个替身，最后还被他识破了？
他会信吗？
看着那双对自己不含半分感情，冰冷得恨不得下一刻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季小安心中拿捏不住。
但她还不想瞒他：“咳咳，放开……”
顾宜川脸色一整，听着她嘶哑的嗓子，登时松了手上的力道，只是对她的控制仍没有放松。
“你的阿玉死了，我当时怕你伤心……”
“闭嘴！”然而，一句解释还未说完，就被一声爆喝止住了。
季小安顿时脸色一灰，面色都暗了下去。
果然，他怎么会相信？
“狐妖果然是会花言巧语。”顾宜川显然不想再同季小安周旋，说话间，更是没了耐心，“说，你的妖丹在哪？”
“顾宜川，你还记得当初那只狐狸吗？你若是记得，怎能对我如此残忍？”趁着最后的力气，季小安奋力道。
这一用力，身上的嫁衣，更是一片鲜红。
季小安脸色惨白，倒在满是百合、花生、莲子的红色婚床上，仿佛是一个再讽刺不过的笑话。
她虽是狐狸精，可没有翻天的本事，最多的法术，不过是变成人。
顾宜川闻及此言，却忽然一怔。
逼问的动作，也一并停了下来，似乎因着季小安的这几句话，脸上真的开始犹豫不决起来。
顾宜川的变化，季小安也一并看在眼中，不禁心头一喜。
难道，他开始动摇了？
“表哥哥。”一声脆响，甜美的声线，宛如清晨的一缕光，撒入这片满是鲜血的阴霾之中。
不同的是，这道女声有几分空灵。
是谁？
心头一跳，季小安心头漫上几分惶恐来。
“你怎么出来了？这会，若是伤到了怎么办？”
这女子声音刚刚出现，季小安甚至没能看到对方的身影，顾宜川就一脸紧张，广袖一挥，几站红色蜡烛，顿时随着掌风熄灭。
室内摇曳的光线，瞬间一片昏暗。
季小安凝神看着，不知怎么，明明失血过多，她感觉到自己身上冷得惊人，这会，精神倒是好了起来。
趁着顾宜川着急那人的功夫，她甚至能在这时，自己坐起来，能分出心神，好生打量那边。
发出的声音的人，并未立即出现。
相反，之前满是狂躁，仿佛恨不得一掌将她击穿的顾宜川，现在倒是耐心得很，慢慢等待着女子的现身。
过了一会，季小安终于看到了女子。
她穿着一件白衣襦裙，黑发如墨，眼眸如水，生的一副闭月羞花的好模样。她看着很是恬静，只是盈盈立在那，便能给人一种心旷神怡，见之心静之感。
“表哥哥。”她显露出来，仍就唤着顾宜川。
季小安的眼睛，随着女子的出现，慢慢瞪大。
这女子，现在幻化的模样，同她一模一样。
再听她轻声唤着顾宜川的称呼，季小安瞬间明白过来。
这就是阿玉，已经死去了，变成了一缕香魂的阿玉姑娘。
她不是已经死了？
居然以这般模样，她来寻了顾宜川？
再一联想顾宜川这些天，无缘无故的突然冷落，季小安什么都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阿玉。”
怪不得，她之前疑惑时，透过窗户，看着顾宜川，对着空气深情款款的交流着什么。
那时候，阿玉就已经回来了吧？
“表哥哥，阿玉得了妖丹，就能复活了。若是表哥哥觉得阿玉不如这狐妖重要，阿玉也不愿让表哥哥为难。”白色倩影声音空灵，透出一副忧愁来。
正是这番话，让季小安心生警觉。
这阿玉，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看着文文静静的，实际上是以退为进，逼顾宜川做决定。
“阿玉你胡说什么？我怎么能让你离开我？”顾宜川一脸紧张，围着阿玉，脸上的忧色呼之继出，“你身子弱，怎能随便出来？”
“阿玉不希望表哥哥为难。”阿玉泫然欲泣，咬着樱桃小口，柳眉微蹩，楚楚可怜的神色，就连季小安这个女子，看着都恨不得为她心疼。
“狐妖姐姐，阿玉不怪你扮作我的模样，阿玉只希望，表哥哥高兴就足矣了。”阿玉转了眼眸，又对季小安道。
那番通情达理的模样，看着季小安眼皮直跳。
她通情达理什么？
顾宜川之前一派高兴，同一抹幽魂，又有什么未来可言？
突然出现，也不过徒增了顾宜川的烦恼。
阿玉看着通情达理，实际上，想要的也是顾宜川。她放不下他。
季小安想提醒顾宜川，却见他自从真正阿玉出现后，一双眼眸里，仿佛只剩下阿玉，只能装得下阿玉的身影。
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让季小安心口一阵纠痛。
本来就可以完成任务了，一想到任务可能就要那么吹了。
觉得心口痛，大概也是正常的。
季小安安慰自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