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很是聪明，一来二去，自己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先生，那缕残识，是不是来自这个被困在阁楼上，化身为煞的人的？”
沈慕白点了点头，她又道：“而这个人，是被许老头硬生生用符法化为魔刹的，村里那些年满25岁的女孩死去的罪归祸首，就是她？”
沈慕白颌首：“八九不离十了！”
他脸上有几分赞许：“浅浅，你应该可以猜到，这人虽化为煞了，却是不甘，所以才垂死挣扎。”他由浅浅搀扶着，在阁楼上走了一个来回，眉头却越发皱得更深了。
“只是，我从未听说，有哪一派的符法这么厉害，居然单凭这一墙的符咒就能让人化身为煞的。另外，这人是谁？”
两个人顿时灵机一动，同时都说出了口：“许老头的女儿！”
沈慕白咬住了下唇：“心肠怎么如此歹毒呢？这可是他亲生的女儿啊，虽然是痴痴傻傻的……”
村里人说，许老头的老婆因为他的穷困而离开了他们父女，而过不了多久，他的女儿也失踪了，下落不明。
看来，并非如此。
而是那可怜的女孩被自己的父亲禁锢在了阁楼之上，活生生地炼成了煞！
也因为这许老头独自一人住在这山上，因此才得以隐瞒这件事。
看来，这许老头精心布下了迷局，就为了将这村里年轻女孩子的阴气供给自己的女儿成煞所用。
想到这里，沈慕白忽然身子一震，他沉声对许莺道：“你好好回想一下，包括这两天死去的那个女孩子，这几年来，同样被活剥脸皮而死的女孩，是不是已经满九个之数了？”
也幸亏许莺一直担心着自己的生死，有心地去打听了其他女孩死去的时间，还仔细在手机备忘录里做了记录，此时摸出手机来，数了数，对沈慕白更加是佩服不已：“沈先生，你真是神了。确实就是九个，不多不少！”
沈慕白的脸色却更难看了起来：“九个……那恐怕是已经凑够了数……”他长出了口气，“那煞已经成形了。”他按住五斗柜的边缘，很有几分惋惜，“按这道理推测，村里的女孩子不会再无缘无故死去了。但是，那煞也已经成了大气候，如果她回来，在村里大开杀戒，恐怕你们也都难逃一死。”
浅浅抓住了他的手：“先生，怎么知道九个就已经凑够数了呢？”
“你刚刚进门的时候，可有看见墙壁上挂着的九枚铜钱？”沈慕白对浅浅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之前一直琢磨不透那些铜钱的作用，现在可算是明白了，那些东西估计摆的是一个阵，取的是九九之数，就是要吸足九个年满25岁的青春女子的阴气，以供成煞之用。既然现在煞已成，就没有再吸食阴气的必要了。”
浅浅点了点头，却看见那五斗柜的上方抽屉里露出一角纸片，她连忙把它拉了出来，就看见了一张泛黄的残缺的纸张，上面龙飞凤舞地画着一道极其复杂的符咒，她刚一看到，就觉得眼睛很不舒服，仿佛要流泪了似的，她连忙揉了揉眼睛：“先生，这五斗柜里还有东西！好像是张符！”
沈慕白立刻道：“来，把符画在我手上！”
他双眸不能视物，浅浅只能在他伸出的掌心用指尖笨拙地描画着。
“先生，我画得不好，这符好像被烧掉了一部分，而且很复杂……”
“没事，你尽量画。”沈慕白鼓励道。
但是随着浅浅描画的部分越来越多，他的眉头越皱越深，终于他道：“好了，浅浅，不用再画了。”
“先生，你已经知道是什么了？”浅浅的眼睛已经红得跟吃胡萝卜的小兔子一样了，她只能把纸折了起来，塞进包里，这才觉得好受一些。
“这个许老头，很不简单呀。”沈慕白却答非所问，“这符咒，我只曾经在古籍稍微见到过，应该是转世附身的邪咒，我本人倒是未曾见过有人会用！”
“转世附身？”浅浅张大了嘴巴，“就是把灵魂覆在别人的身上？”这么牛逼？比她一次又一次地穿越还来得牛啊。
“不。”沈慕白却冷笑了一声道，“是和人互换身体！”
“真的有这样的东西？”浅浅忍不住想把刚刚那张符纸打开来，好好观摩一下。
想想，这多逆天！
一个老人的灵魂和年轻人换了身体，拥有年轻的身体，就能再浪个几十年，然后行将就木之际，又能再换一把……如此反复，不死不灭，可就不是一个传说了啊！
“如此逆天而行，不是邪术是什么？”沈慕白却道，“他换了别人的身体，可有问过那个人的意愿，管过他的以后？”
他一拂袖：“我现在可以肯定了，为什么我听许扬在讲述的时候，总觉得有种违和感，哪里都觉得怪怪的……”
浅浅把手一缩，立马端正了三观：“先生的意思是，那个许老头学了这技术，然后就实施了一趟，把自己的灵魂换到了别人的身上，死的不是真正的许老头，而是别人？！”
这个消息太劲爆了，旁边的许莺捂住嘴巴忍不住叫了出来：“那死的，是谁？！”
沈慕白冷冷地勾起了唇角：“谁的表现奇怪呢？许虎原本就爱小偷小摸，如果要利用他，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偏生那么巧，他前脚去偷东西的时候，许老头就后脚在山上被雷劈死，烧成了灰？”
他在满是灰尘的五斗柜上用指尖画出了一条时间线：“不如我们来整理一下，猜测事情大概是怎么发生的。”
他言简意赅，两个女子的注意力都落在他指尖上。
“首先，许老头以某种方式传递给许虎一种信息，就是他在当天会外出，而家中有一笔小钱，可以满足许虎的挥霍。许虎被引诱了，于是找了许扬帮忙。两人来到许老头家中的时候，许虎单独进入了房间，许扬在外望风，其实当时，许老头是在家的。”
“就在那个时候，许老头和许虎实施了换舍之术，所以，等许虎再出来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是被许老头夺舍了！他把自己的身体放入箱中，欺骗许扬把东西抬到山上去，趁许扬不备，把身体拖出来，用了某种方式引雷，因此，两人这边刚下山，那边许老头的身体就遭了雷击，引火烧身，许虎的灵魂就这样活生生地被烧死！”
“许老头得了许虎的身体，生怕露馅，就以要打工为由，背井离乡，再也不回到这里来，甚至断了跟任何人的联系。所以现在，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哪里！”
浅浅打了个冷战：“甚至，他会隐名埋名，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
太可怕了……
她抱住了自己的胳膊：“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村民不是说，他还是个挺不错的老头吗？”
“许老头在村民心里，就是个神神叨叨的人，他沉迷于修道，以致于妻离子散。但是我始终不太相信，一个村野乡夫，是怎样学到这些符咒的？换舍……成煞……这些可是伤天害理的邪术，别说在现在，修道日渐式微，就算在以前，这也是轻易不能让普通人知道的秘术啊！”沈慕白眉头未展，“我更好奇，教给他这些邪术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想起了那股阴气的来源，脸色更冷了：“我想，他也根本不是国内的人，妄图插足到我们内部来，那是痴心妄想了！”
浅浅挠了挠头，她想起了自己肚皮上纹着的那朵玫瑰花，总觉得格外不安，此时的沈二却已经在楼下喊道：“师傅，那边的事情已经料理完毕了。”
“好。”沈慕白应了一声，拉住了浅浅的手下楼。
那咯吱咯吱的声音听在任何人耳朵里，都是格外不舒服的。
手机的亮光渐渐远离了阁楼，浅浅走在最后面。
她忍不住回过头去，最后打量了一眼那阴寒的阁楼。
在洞开的楼梯口，一片昏暗之中，浅浅发红的眼睛里看见了一片披散的黑发，那轮廓渐渐的清晰了起来，赫然是一个半猫着腰，爬在地上的女子。她一张脸上斑斑驳驳都是血痕，翻白的眼睛正凝视着浅浅，那眼光仿佛一下能刺到她的身体里去。
浅浅的心一颤，脚下一滑，沈慕白已经握紧了她的腰肢，低声道：“怎么啦？”
浅浅满头冷汗：“先生，先生，阁楼上有……”她的手指指向那女子所在的位置，心头还是发凉，可是那身影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仿佛刚刚只是浅浅的错觉。
那股阴寒却从她的心，传递到她的腹部上，仿佛一支冰刀正在一笔一划地刻画着她的肚子。
她惨叫了一声，再也忍不住疼痛，软倒在了沈慕白的怀里。
“浅浅，你怎么了？”他有力的双手把她给抱了起来。
“先生，我肚子疼……”浅浅连抽气都觉得疼痛。腹部仿佛有一只手在身体内部，正用力地撕开她的肚皮，企图要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