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是被什么牵引着一样,那些阴气沿着她身体内的经脉缓缓流动了起来,流进了她心口处。
心口处的刺痛更强烈了,她不得不捂紧了心口弯下了腰。
就好像一把刀子在割开她的皮肉一样,好疼,好疼……
她大口地呼着气,眼前的黑雾却好像被一双看不见的手轻轻拨开一样,那团暗红显得更加清晰。
她心跳漏跳了一拍。
什么意思?
她下意识地在自己心口处摸了摸。
她心头是那块玉佩碎片之一,难道跟眼前的幻像有什么关系?
她呼吸急促了起来,有意识地引导那些阴气直接灌入心口。
痛!
她身形一晃,忍不住跌坐到了地上。
如果刚刚是一刀一刀刺着心口的话,现在她就像是心口捅了把锯子一样,在来回反复地割据着她的心脏。
她喉头腥甜,眼前的暗红却更加清晰了起来。
果然!
她屏息等待着,连疼痛都忘记去感受。
在她的面前,暗红宛如一张巨大的幕布,缓缓升起,露出了一角。
“阿音。你实在是令我失望。”那声音浅浅听过一次便不会再忘记,那是她在镇魂塔里听到过的声音!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只手掌伸了过来,仿佛是想挑起谁的下巴一样。
那手看起来精致干燥,稳定得惊人。
“你以为这样我就没有办法了?”那人低低的笑声传来,“最后一块,在我手里呢。哎……”
那人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他到底在哪里,什么时候才能来找我呢?”
那人的声音渐渐隐去,浅浅耳边是炸开的沸腾的声音。
“咕噜噜……咕噜噜……”
暗红的颜色在她眼睛里翻滚着,她痛得大叫,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心口炸开的疼痛是之前的不知道多少倍!
浅浅被硬生生痛醒了!
她满头大汗,惨叫着弹坐了起来。
浑身的伤口还在抗议,她吐出了一口血,刚钻进来的厉霄大惊,甩着一只手连忙冲了过来:“宗主!宗主!你怎么了?”
浅浅心口还痛着,她手心一抓,只抓到一张轻飘飘的外袍。
“苏……苏宸呢?”她来不及擦去嘴角的血丝,穷其双目地在四下不死心地察看着。
灯火摇曳着,在墓道里格外阴森。
可哪里有那个白色的身影啊?
“他还受着伤!”浅浅气急攻心,想爬起来,体力不支地摔倒了,被厉霄连忙扶住,她抓住了他的衣领,“快告诉我!他去哪里了?是不是你赶他的?”
她恨死自己了,她为什么睡得那么沉?连他走了都不知道?
她更恨,现在的他一身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狂化又复发了,他能去哪里?回夙风谷请罪吗?
他没有罪!
如果说罪过,那一定是他认识了她。
不!
她急得说不出话来,眼前一阵阵发黑。
厉霄从未见过她如此着急的模样,连忙劝道:“宗主!莫急!说不定,说不定姓苏的只是去解手了,很快就回来了……”
他这话说出来自己都有点不太相信,浅浅撑住地面,就想爬起来,手心却被什么铬了一下。
她低头一看,就看见了苏宸那把从未离身的配剑。
他把剑留给了她……
这代表着什么?
浅浅要疯了!
她从未有这么一刻痛恨自己没用。
苏宸,苏宸……
不仅仅是你想保护我,我也想保护你啊!
为什么每次带给你最大伤害的人,却偏偏是我呢?
她抓起配剑就想往外冲,厉霄拖住了她:“宗主!三思!他如果真心想走,天下之大,你到哪里去找他?再说了,现在天下都知道你复生了,要把你除之而后快,你走出去,难道有活路吗?”
厉霄已经不会流泪,不会心痛了,可看着浅浅的脸庞,他情愿替苏宸出去这一趟。只求不要让他的宗主露出这么伤心的表情……
他更怕,为了找回苏宸,浅浅提着剑,就上夙风谷去要人。
没有任何支援,她就是在夙风谷被人剁成肉酱,也见不到苏宸的半分影子的啊!
那人到底有什么好!就让他的宗主这样牵肠挂肚的,他又有哪里比不上那人的呢!
他不敢问,他也没资格问出口。他只是牢牢地抱住了他的宗主,低声道:“我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吧!”
浅浅冷静了几分,才按住了心口,缓缓地坐了下来。
“他一定是回夙风谷请罪了。”她握紧了他留下的配剑,“他就是那么蠢……我得把他救出来……我一个人,不行……”
厉霄点头如捣蒜:“所以我们要……”
“所以,我要……”她猛地抬头,眼底是坚毅一片,“我要把虎符给拼全了!”
厉霄目瞪口呆。
他不明白,当初是他看着宗主把那块玉佩分为几块碎片的,现在,又要看着她把几块碎片拼起来。
他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可是我们……”
下一刻,他痛呼了一声,已经抢上前去,去握住浅浅手里的剑。
剑划破了他的手心,却连一滴血也流不出来。
汩汩流出来的血,不是他的,是浅浅的。
他心痛难当:“宗主,你这是做什么啊!”
浅浅更是痛极了。
她手里的剑划破了她胸口的肌肤,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子,血液不要钱似地往下滴。
可是,不够,还不够……
“厉霄,帮帮我。”她咬紧了牙关,其实疼得要晕过去了。任谁把剑尖刺入自己的心尖,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当个硬汉吧?
厉霄眼睛全红了:“不!”
“你……”浅浅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把我心口的玉佩,取出来!”
她自己看不见,总不能这样瞎捅吧?
厉霄咬紧了下唇,下巴线条绷得死紧,总算是接过了她的剑,颤抖着往下方一挑。
浅浅险些要跳起来。
疼,太疼了!
古代没有麻醉药,这生生挖去一块肉的痛楚真不是常人能承受的啊!
她在脑海里把444和666骂了个遍:“说好的止疼呢?屏蔽痛觉呢?”
444凉凉地道:“你自个找死,我们还得给你备好棺材啊?让你受受教训,以后才不会随便对NPC上心。”
自从发现她对苏宸是真的动心了,这444就凉薄得可怕。666同情地磕了颗瓜子:“我会帮你止血的,宿主大大。你刚刚的处子之血,终于可以用在你自个身上了。”
浅浅要吐血三升了。
等那块玉佩被厉霄精准地挑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浅浅手心的时候,她已经痛到风云变色,怀疑人生了。
“我,我这是为了完成任务……”浅浅捂住心口,有气无力地跟两个系统讨价还价,“古有关公,现有浅浅,我这样估计可以载入你们系统的史册了吧?是不是应该给我点奖励什么的?”
“666,”444却对666说道,“我又想到一篇新的论文题目了。《论女性人类见色壮怂胆的忍受极限》。”
厉霄眼睁睁地看着浅浅忽然一口血喷了出来,连忙扶住了她:“宗主,宗主!可是我伤到你了?”
浅浅唇角还蜿蜒着血丝,气若游丝:“不……”
气死她的不是厉霄,是该死的444!
“收回你对NPC的痴心妄想,我们还能当好朋友。”444眨动着并不存在的大眼睛。
666在角落里咬住了瓜子壳。
宿主大大啊,原谅它这新兵蛋子怂怂的心吧!等前辈代班完毕,它会偷偷给她两颗瓜子止疼的!活下去啊!
“哼。”浅浅擦掉了血丝,坐直了起来。
“厉霄。”她吃力地吩咐着厉霄把她收集到的三块玉佩碎片放在了地面上。
玉碎在地面上发着盈盈的闪光,她忍住痛,盘膝坐好来,掏出了那条药膏,不要钱似地往心头淌血的地方抹。
“这是……”厉霄的眼睛很好使,但是浅浅现在希望他不要那么眼尖。“处子之血……”
浅浅忍住:“你看错了。是止伤之血。”
“我明明看的是……”
“厉霄,替我护法!”浅浅一副十万火急的表情,“快!”
她深吸了口气,把指尖对准了地面上的三块玉佩碎片,指尖蜿蜒而出的黑气被那几块碎片给吸收得干干净净,宛如石沉大海。
浅浅一咬牙,指尖输出的阴气更多了几分,就如同涓涓细流一样。
厉霄的注意力果然马上被转移了:“宗主!”
444:“666,原来我冤枉你了,以为你这智商变低是磕瓜子磕的,原来这任务世界里的NPC智商水平普遍都低啊,你是为了不要跟这世界出入太大才调低自己的智商水准的。哎……你辛苦了。”
浅浅:“……”
天上忽然掉下一个大锅被砸中的厉霄:“……”
几块碎片在地面上被浅浅拼在了一起,明显还缺失了中间最核心的一块。
但是这三块碎片拼在一处,竟然是把她输出的阴气全给吸了个干干净净。
她体内一阵虚空,却还是咬紧了牙关,不仅没有停止,反而是把自己全身的阴气都集中在了指尖,输出的速度更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