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防图?”
苏宬失声问道。
燕行点头,“萨伊蛮私下交结青州知府李鸿年的长子李凌,又通过李凌结交了青州指挥史柴鹏的长子柴昊,盗出了青州军事布防图。”
苏宬眨了眨眼,一头雾水的问道:“可是,萨伊蛮的古鱼国和青州府隔着千山万水,且古鱼国素来与世无争,他盗这布防图有什么用啊?”
燕行摇头,“有什么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柴昊交出布防图后便后悔了,找到李凌,要李凌从萨伊蛮手里拿回来。李凌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威胁萨伊蛮交还布防图,不然便揭发他,这才招来了灭门之祸。”
“那这一切和风近雪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李家的小儿指证他是杀人犯?”
“风近雪和指挥使柴鹏有私交,布防图被盗,柴鹏找到了风近雪请他帮忙,结果风近雪查到了李凌身上,找到李凌的时候,恰逢萨伊蛮买凶杀人,李家小儿认出了他,便指认他是凶手。”
所以,不管是在青州还是在盛京城,风近雪即不认罪也不辩解,因为一旦他说出事实,青州指挥使柴鹏不但乌纱要落地,很可能还要面临抄家流放之罪!
苏宬叹了口气,看向燕行,“那现在怎么办?那个萨伊蛮很有可能已经不在盛京城了,天大地大,我们到哪去找他呢?”
“发布悬赏令。”燕行说道。
有了悬赏令,就不只是官方的事情了,江湖势力也会涉足,这样一来的话,萨伊蛮要想平平安安的回到古鱼国,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眼下,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萨伊蛮,我到是不担心。”燕和沉吟着看向苏宬,“反而是皇兄让我有种很不安的感觉。”
苏宬拧眉看向燕行,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燕行紧蹙了眉头,沉吟着说道:“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事情透着蹊跷。”
苏宬不语,而是目光疑惑的看着燕行,等着他往下说。
“皇兄若是不打算见我,又何必亲自使了杨园跑一趟?”燕行说道。
杨园是宏祯帝最得力的大太监,若说是对燕行的看重,让他亲自跑一趟,也说得过去。只是……
“虽说宫中落了锁,便不允许再打开。”燕行继续说道:“但以我的身份遇上紧急事务,只要皇兄下了口谕,还是可以特例的。”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宏祯帝拒绝了燕行的求见。
苏宬少不得安慰道:“你也不要多想,左右天就快亮了,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外面陡然响起一阵喧哗声。
不等苏宬开口,暗中戒备的赤羽便要纵身出去查看,只是,她还动,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经像阵风似的掠了进来。
赤羽率先认出来人,脱口而出喊了一声,“左魔头!”
左奕?!
苏宬和燕行交换了一个目光,不等他们开口,左奕已经出现在屋子里。
“王爷,宫里出事了!”
***
“布防图?”忠勇王猛的站了起来,瞪着瑟瑟颤抖的罗氏,厉声喝道:“你说他拿走了青州府的布防图?”
罗氏吓得一个轻颤,轻轻点头。
忠勇王“咚”一声,重重跌坐在身后的椅子里,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叶氏的脸色也跟着变得雪白如纸,看着罗氏的目光几欲吃人。
“他下个古鱼国的译字生,为什么要盗青州府的布防图?”李胤岑在罗氏身后问道。
罗氏颤颤巍巍的抬头看向他,哆嗦着嗓子,说道:“我,我,我不知道。他不只想要青州府的布防图,他其实还想要……”
“还想要什么?”李胤岑拧紧了眉头,目光阴冷的盯着罗氏。
罗氏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垂了脸,声如蚊蚋的说道:“他还想要王爷手里的《卧龙兵法》。”
《卧龙兵法》是前朝流传下来的一部兵法名著,全书共分十三篇,由计到战,由战到攻,又由攻及势,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让人防不胜防。
这本书是天下武将梦寐以求的人间至宝,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罗氏的话一出口,忠勇王和叶氏以及李胤岑齐齐变了脸色。
因为忠勇王从不曾向人说起过,这本《臣龙兵法》在他的手里,那么萨伊蛮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一阵死一般的静默中,叶氏开口了。
“这就是你嫁进王府的目的?替他盗取《卧龙兵法》?”
罗氏不敢开口,只是掩脸痛哭。
呜呜咽咽的哭声听得人心烦意乱。
李胤岑几次都忍不住的想要一脚将罗氏踢出去,可是对上他爹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的脸色时,愣是将这股邪火给咽了回去。
他烦燥的像头困兽一样在屋子里来回度着步子。
若是知道罗氏嫁进王府的目的在此,他还会容忍她活到今天?
亏得他一直以为是他娘棒打鸳鸯,强逼着她入门。他理解她爱而不得的心情,尊重她想要对一个人从心灵到肉体的忠诚……他自觉,是他们李家亏欠了她,为此不惜自毁名声,做下那一件又一件的荒唐事。
李胤岑越想就越觉得憋屈,深吸了口气,按下几欲杀人的冲动,瞪着罗氏,问道:“萨伊蛮他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罗氏摇头,哽咽着说道:“林氏死后,夫人大肆整治内院,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联系了。”
叶氏听到这话,眉梢陡然一挑,说道:“我记得当日林氏中了金刚石粉的毒,还是那个萨伊蛮找到璟王说出林氏中毒真相的。”
随着叶氏的话声落下,李胤岑还有忠勇王齐齐看向了罗氏。
罗氏如同被蛇咬了一般,猛的抬头看向叶氏和忠勇王,“下毒的人不是我,我发誓,若是我有半句假话,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叶氏如同看怪物一样看着罗氏,冷笑着说道:“你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悌的人还想善终?”
罗氏张了张嘴,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出口,垂了眼睑,无声的流起泪来。
叶氏嫌恶的撇了脸,摆了摆手,示意姜樱将人带下去。
没了罗氏的屋子,再度安静下来。
李胤岑抬头朝忠勇王看去,“父王,古鱼国距青州府隔着万水千山,且古鱼国向来与世无争,他盗那份布图有什么用?”
忠勇王摇头,“有什么用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份图必不是为古鱼国而盗。”
“那是为谁?”李胤岑问道。
忠勇王摇头。
李胤岑还要再问,叶氏摇了摇头,示意李胤岑不要再问。
“罗氏怎么处置?”李胤岑看向叶氏,“罗氏和萨伊蛮的私情一旦暴露出来,王府失了脸面是小,只怕会有人利用萨伊蛮盗布防国攻诘父王。”
叶氏精明的眸子里绽起一抹残忍的光芒,冷声说道:“这样的人还留着干嘛?过年吗?”
李胤岑顿时明白了他娘的意思,想了想,又抬头朝一直沉默不语的忠勇王看去,“父王,您怎么说?”
“按你娘的意思办。”忠勇王想也不想的说道。
“是,孩儿知道了。”
忠勇王回头对叶氏说道:“你去书房把我的舆图拿来。”
叶氏张了张嘴,想说这个时候看什么舆图,但对上忠勇王深邃的目光,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起身便要走,不想,才刚离开的姜樱却在这时,匆匆走了回来。
“王爷!”姜樱的声音打着颤。
姜樱年纪不大,但却是少年老成,虽不至于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但也极少有能让她动容的事。眼下,她不但变了脸色,那对水泠泠的眸子变得暗沉沉的,如同蕴藏了黑色的风暴。
忠勇王不自觉的变了脸色,下意识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宫里出事了,一刻钟前,太后急召璟王殿下进宫。”姜樱说道。
忠勇王猛的站了起来。
叶氏搁在桌上的手也跟着紧紧的攥成了拳头,目光定定的看向忠勇王。
“胤岑!”忠勇王猛的抬头看向李胤岑,“今天金吾卫是谁当值?”
“是汝南候世子方旭。”
“你俩交情如何?”
“没进宫当差前,我们就常在一起玩。”李胤岑说道。
忠勇王点了点头,说道:“你现在就去汝南府,看能不能打听点消息。”
李胤岑应了一声,转身便往外走。
忠勇王又默了一默,目光陡然一抬,看着姜樱,“鹤庆候府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没有。”姜樱说道,“宫里没有派人去鹤庆候府。”
忠勇王闻言怔了怔,失声道:“难道是我猜错了,不是皇上出事?”
姜樱没有出声。
“如果不是皇上出事,太后又为什么会急召王爷入宫?可如果是皇上有事,皇后娘娘不可能不召鹤庆候入宫”忠勇王说道。
有此疑问的,不只是忠勇王。
苏宬也很是奇怪,她对赤羽说道:“只说宫里出事,却没说是出什么事,可偏偏却召了王爷入宫,又没有召鹤庆候入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赤羽耸了耸肩,“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呢?反正天就快亮了,到底是什么事,明天一早不就知道了?”
苏宬叹了口气,她何曾不知道,天一亮就知道了。
可眼下这复杂的情景,讲的就是个先机,谁先掌握了先机,谁就多了一份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