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雄没有说话,他在床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对我说道:“弟妹,如果我是一个健康的人,我肯定会特别的疼希希,因为我也是很喜欢小孩子的。可是,我的时间有限,我等不了太久了。你不是曾经问过我为什么早就获救了,却一直不回家吗?因为我有病了,我没有办法回去。你和乔宇的一切我都知道,我就看着他过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幸福,可我呢?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所以,我要报复,我要毁了他的一切,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让他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就不会有今天这样一个让我自己都无法接受的秦雄!”
“你,你有病?你生什么病了?”我和他面对面的坐着,僵持着,他手里一直抱着希希,我不敢轻易乱动。
秦雄听我在问他,他的眼里突然间出现了一抹绝望而又忧伤的神色,这种神色是我在他的身上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他说道:“可能你都无法想象我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刚被人贩子带走的那几年,我一直都想方设法的逃跑。我一直以来都觉得我好像很聪明,可以和人贩子斗智斗勇,但其实我错了,我那么小,而且他们人多势众,我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有很多次,我很想逃,可是每次逃跑都被会他们发现,然后拖回来毒打一顿。每次我都痛的要死,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可是我有那么的不甘心。谁知道,每次被拖回来之后,他们都会给我治。不让我死!你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是专业的医生和医院,甚至连个小诊所都不如……”
我听他这么一说,心中隐隐的猜到了一些,可是我又不敢真的去验证,难道说,真的是那个病吗?
“他们使用的针管都是重复用过很多次的,有的甚至连消毒都不曾。就那么一次次的,扎进了我的血管中。就那么一次次的,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对我这么做,却毫无还手之力!”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几近哽咽,如果不是很强大的意念在支撑着他,恐怕他早就崩溃了吧!
“你……你真的得了那个病吗?”我哆哆嗦嗦的将话说了出来,可是又不敢挑明了说,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不敢面对还是因为怕再次刺激到他。
“是的,我就是得了艾滋!”突然间,他的双眼通红,抱着希希的手也紧了几分。因为加重了力道,希希再次哭了起来。
我都快要心痛死了,自己的孩子就在自己眼前,却无能为力。
“秦雄,你冷静点!你这次回来,不就是想要让乔宇正眼看看你,觉得你很好,觉得你过得比他好,甚至你也就是希望他能够在乎你,把你当做真正的哥哥一般!”我已经无力思考太多,就将他藏在心底里的话说了出来。
秦雄听到我的话,此刻,他的眼眶也湿润了不少,他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对我说道:“弟妹,你看,连你都能够感觉到的事情,他却感觉不到,你说说,我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亲情可言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秦雄,他们兄弟之间的恩怨真不是我能够解决的。我便不再言语,就那样看着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趁着秦雄也不说话的空隙里,我环顾了一下这间屋子,也就三四十平米的样子,很老旧,也只有一间屋子,并不像新派的建筑那样,可以隔开,分成卧室和主客厅之类的。房间里面摆放了两张床,一张是普通的木板床,另一张是那种钢丝的行军床。两张床都很窄,就像是火车上的卧铺一样,想要翻个身都难。
我现在坐的这张床就是钢丝的行军床,和前面那张木板床当中只有一道帘子隔开。
窗外夜色已经黑了下来,根本什么都看不到。我从来没有在C城见过这样的建筑,真不知道我还在不在C城。即使在,这样的建筑如此老旧,也必定在一个很难找到的地方。
行军床上铺着以前上学的时候学校统一发的那种军绿褥子,上面还打印着编号和名字。我看了看,发现并不是秦雄的名字。这些褥子很有可能是附近的学校学生不要的那种东西,他给捡回来了。
看到我在观察周围的环境,他笑道:“弟妹,你是不是觉得我这里很简陋?其实在乔宇没有成名之前,他也住过这样的环境。只不过,在他功成名就之后,之前的那些苦日子只会被别人夸赞,说先苦后甜,说卧薪尝胆。可是我呢,你看看我,刚刚获救的时候,我就住在这里。说真的,如果被别人看到这一幕,你说他们会怎么说呢?还会像说乔宇那么说我吗?我想肯定不会的,他们只会说,你瞧这个人,都老大不小了,还住在这么破旧的地方,真没出息。他们会带着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会觉得其实我就是一只臭虫!”
我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他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乔宇,他可能现在过得不是这样的日子。他可能已经大学毕业,或者是硕士,博士甚至是海龟,更有甚者,他也许也可以像乔宇一样,是一个商场上的成功人士!
然而我并不能够在他的面前将我的恻隐之心给表露出来,我对他说道:“秦雄,其实你也没有必要那么悲观!你想一想,你现在人生的转折点来了,你好歹也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幕后老板,也不再是之前生活在底层的那个人了。你其实可以安安分分的过你的日子,以你的智慧,你将来一定不会比乔宇差!你干吗非要盯着他不放呢,搞垮他,影响了贸翔集团的运营,对你有什么好处?”
秦雄听后,阴恻恻的笑了几声,对我说道:“其实做这些对我的好处确实不多!可是那又有什么呢?对于我来说,只要能够让他生气,只要能够让他抓狂,只要能够让他不知所措,我的目的就达到了,我就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