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变得如此怀旧,在离开民宅之后,我又去了之前崔嫣带过的那个小山村。已经很多年了,当我再去的时候,门口的藤椅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病蔫蔫的,身体不太好。而他的身旁则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在和他聊天,我想,那大概就是他的妻子。
我几次都很想进去看看,因为我很想再见一次先前的那位老奶奶,可是等了半天也没有见到人,更没有听到过一句她的声音。我猜,那位老奶奶很可能是已经去世了,那对中年夫妇应该是之前外出打工的儿子儿媳。毕竟过了这么几年了,老人又去世了,他们不可能不回来。
在我不断的向里面望的时候,有一个女孩子,过来把门给关上了,然后我就再也看不到里面的事情了。那个关门的女孩子应该就是以前和老奶奶相依为伴的那个小姑娘,经过了这么多年,她也长大了。我还记得以前刘国辉走的时候,给她们祖孙两个人留了一笔钱,让她们在亲人不再的情况下,好安心的过日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肯定已经不认识我了。
我想,她之所以把门关掉不再让我看,可能以为我是哪里来的精神病吧,或者是什么图谋不轨的人。世事变迁,都已经不再是先前我所熟悉的那些场景了。
在外面度过了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我又回到了秦雄的房子里。回去的时候,我给秦雄和希希都准备了礼物。
秦雄和希希看到我都很高兴,我把带回来的礼物给了希希,她拿在手里,一直玩着。看着她那张熟悉的脸,我心里又忍不住有些难受了。
秦雄的厨艺依旧很棒,在我回来之后,他又给我做了好几个菜,当是给我接风。吃过饭之后,他将碗筷收拾了,然后去洗碗。
我来到希希的跟前,将她抱在怀里,她伸出手把玩着我衣服的领子,我笑着问她:“希希,妈妈走了这么久,你有没有想妈妈呀?”
希希笑了笑,回道:“不想!”
她的回答脆生生的,却让我有些哭笑不得,我问道:“为什么呀?妈妈走了这么久你都不想妈妈!”
“因为妈妈总是坐在窗户旁边发呆,不如大伯,大伯会陪我玩!如果大伯离开了,我会很想念大伯的!”
希希将她的原因给说了出来,我略微怔忪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一瞬间,心中五味陈杂,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其实希希说的也对,我一直以来都只会坐在窗户旁边发呆,想要在窗户旁边看到那个我熟悉的身影。我知道不可能,因为三年了,如果他来早就来了,可是他音讯全无。我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是痴人说梦,一直等在那里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雄洗完碗之后,过来摸了摸希希的头,宠溺的对她说道:“去吧,去玩儿吧,妈妈给你带了新的玩具!”
希希听了秦雄的话一阵兴奋,连忙从我的怀里挣脱开来,笑嘻嘻的说道:“好呀!谢谢大伯!”
在希希走后,秦雄将一瓶药酒递到我手上,说道:“最近天阴总是下雨,我的腰老毛病又犯了,你来帮我上点药吧!”
“好的,那你躺下来吧!”我接过药酒,秦雄脱了上衣,趴在了床上。
在一起的这三年,每逢天阴下雨,秦雄的腰就开始不舒服,每次都会让我替他推一点药油。三年来,他每次脱了上衣,我都能够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无数伤痕。有被皮鞭抽的,有被烙铁烙的,还有被烟头烫伤的,胳膊和手背上还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小针孔,他说都是那个时候被虐待后又给他治伤留下的。
每次看到这些伤痕,我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的那些遭遇。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可是我早已经感觉到了。
他突然间问道:“你恨我吗?”
我微微一怔,反问道:“恨你干嘛?”
秦雄翻转过了身子,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说道:“如果你想他了,就去找他吧,我知道他在哪里!”
我没有作声,手离开了他的后背,说道:“好了!”我以为我早就不再介怀乔宇了,谁知道,他这么一问,我的心不由自主的跳动了一下,原来我还是很介意的!
“要不是我当初对你做了那些事情,你也不会成了这样!三年了,说真的,为了当初的那些事情我挺后悔的!”他起身将衣服穿好,接着说道:“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乔宇欠我的,所以我拼命的想要报复,想要夺走他的一切,可是,真当我把他的一切都夺走的时候,我没有一天开心过。尤其是愧对于你,让你为我的报仇游戏买单了。我以为当我把那些照片发给他之后,他一定会崩溃,一定会愤怒,一定会毁了他自己。那样我的目的就达成了。可谁知道,我还是错了!”
听了秦雄的话,我也开始愤恨起来,我对着他吼道:“是呀,不仅你错了,连我也错了!你还记得当初你把照片发给他之后他说的什么吗?我知道你没忘,我也没有忘!他那么冷静,根本就没有发怒,他只说,好吧,既然你愿意睡我睡过的女人,你不嫌恶心,那你就继续吧!以后你们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吧!你听听他说的这些,哪里有半分顾及我的意思?还有,这么多年来,我就不信,他如果真想要找我,会找不到我。就算我不出门,可不是还有你吗?你一直都有出现在别人的视野中,只要他稍微留心一下,找到我没有问题。可是他没有!”
我一股脑的将自己心中这么多年来压抑的愤怒倾泻了出来,我真的不怪秦雄。一开始我真的很讨厌他,很恨他。可到头来我才知道,其实他也是一个可怜人。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说也没说话。良久之后,我问道:“秦雄,如果你没生病,你最想做什么?”
“做什么?我还真不知道想要做什么。我这个人就是一个快要死的人了,不知道大限什么时候就到了。还有什么资格说其他的?”他幽幽地叹了口气,眼中有些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