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朔醒来时发现自己平躺在石床上,被珍珠珊瑚贝壳这类闪闪发光的东西拥着,几乎动弹不得,好不容易起身,又感身上的衣袍重如千斤,仔细一瞧,发现自己的墨青长袍不知何时换成了金线银丝错杂的厚重甲衣,勾着不少深海才有的生灵,个个璀璨刺眼。
一时倒愣住了,几乎忘了自己被龙稷一掌击落,残魂散落不过瞬间的事,快的连蚩鲅的表情都未看清。
蚩鲅会伤心么?
或许不会,他鞭笞清白的魂魄只不过是想阻止两魂融合,想阻止那个无情无欲的仙帝出现,他想要的,只不过是虚妄的臣服而已。
可笑明明是他为了换的仙帝如清白一般懂人情知世故,等真的如他所愿,他又觉得这也不妥那也不妥。
然而现在自己又在哪儿呢?
乾朔环顾四周,满眼是残垣断壁,布满珍珠贝壳之类,又见石上波光粼粼,水纹浮动,似是在海中。
会是谁救的自己呢?
乾溯真想拨开繁重的壳类下床走动走动,忽闻门口有交谈的声音。
“你看看我,行不行?”
“行的,行的,谁敢说皇不行,那位要是见了,一定会被皇迷住的。”
皇?是鲛皇殇鸣?
殇鸣进门是看到的就是乾溯被五光十色的海洋生物拥住的模样,一时迷住了心神,原先准备的好好的动作和说辞全都忘了,只怔怔的呆在原地。
乾溯还在和满身的活物抗争,一不小心被贝壳钳住了手指,无奈的朝门口的殇鸣笑道:“鲛皇,可否先移开我身上的这些?”
殇鸣如梦初醒,一个健步跨到石床上,在五光十色的石床上打滚撒娇,一个劲儿的喊到:“师叔,师叔,我好想你……”
乾溯对于此时正在撒娇卖萌的大型鲛类毫无办法,轻声的想要制止他:“鲛皇,我并不是你的师叔清白……”
正在卖萌的大鲛停下来嗅了嗅,皱眉道:“瞎说,你就是师叔!”又在床上打起了滚。
“我确实也是清白,只是……”乾溯一时也难以解释清楚,企图和鲛皇正常的交流:“我不完全是他,他只是一半的我……不知道你懂了没有……”
殇鸣听到这话退开一些,晃了晃鲛尾,一下露出了两排尖牙,乾溯以为他听懂了自己的话。
鲛皇执念的是当年孤身一人无助绝望时遇到的清白道长,教予他力量和信念,不是后来脱线无忧的清白,更不是现在归位的仙帝。
哪知殇鸣却是对着夹住乾溯手指的贝壳咧开大嘴,见贝壳吓得滚落到床下又靠乾溯近了些,仰着脸求奖励。
“师叔,师叔……”好像只会说这两个字一样。
乾溯疑惑的伸手摸了摸鲛皇的脑袋,多日不见这孩子怎么又痴痴傻傻的,难道是成年时留下的后遗症?
“鲛皇,你先放开我,这满身的……”,乾溯想石床上的贝壳螃蟹定是受殇鸣的传唤才会在此,只能求助他的帮忙:“你的臣民能否先行退下,我想与鲛皇说一些事情……”
白若白龙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自家皇鲛皇硬是想要钻进仙帝的怀里,为此不惜撒泼打滚,连鲛尾鲛鳍都露出来的丑陋模样。
自家主子不争气,他们可不能跟着学,白若白龙忙跪地叩拜试图挽回一点鲛族的颜面,道:“小鲛参见仙帝,鲛皇礼数不周,还望仙帝……”
回应他们的是自家主子张大的血盆大口:“滚!”
白龙白若:这丑鲛是谁?我不认识。
白若顶着自家主子口涎直流的大嘴,硬着头皮道:“仙帝还未完全恢复,此处石洞简陋的很,阴气又重,实在不适合仙帝调养,在下已差人在不远处收拾出住处,照顾不周之处望仙帝见谅……”
殇鸣用尾巴将乾溯缠住,抢先回答了白若的话:“不,师叔哪儿也不去!”
乾溯也摆手道:“无事,我在这里也不能滞留太久,”他微微动了动,握住殇鸣脸上的两鳍,让他看着自己:“你别闹了,我有话同你说。”
殇鸣乖乖的把自己的大脸放在乾溯的手心里,还不忘喊白龙白若走:“你们快滚,没听到师叔有话要和我说么?”
乾溯忙留住他们两个人,道:“你们留下来好了,是关于鲛族之事。现在龙脉已毁,我也无补救之法,西北之地七界河海龙脉不能庇佑,就只有拜托你们了。”
白若一惊:“仙帝的意思是……”
“鲛族本为龙脉暗支所化,错在我当时因真龙未给你们个正式的封位,全族屈居此海倍受欺凌觊觎。现在龙脉既已无法修补,你们就代真龙之职,守护西北平安吧。”
“这……”白若本已起身又跪拜在地:“承蒙仙帝厚爱,鲛族何能……我们……”
白龙白若欣喜惶恐,自家主子却还在床上动个不停,企图吸引乾溯的注意,嘟囔着:“西北好远,离你越来越远了……”
白龙白若:强烈建议选举新首领!
“你以后为一方之主,七界集会,你也应当有资格参加的,”乾溯笑道:“你现在举族迁去,或许还能赶的上这次的集会。”
殇鸣听了乾溯所说立刻收起鲛鳍鲛尾化成人形,直接跳下床,拖着还跪在地上的白龙白若往外走,边走边训斥他们俩:“你们听到没有,我们要到西北边去了,你们快去收拾收拾,我们马上就走。”
留下乾溯一人收拾满身的小生灵,好不容易将自己身上的东西拿下来,刚下床白金慌慌张张的走进来。
“仙帝可还好?皇也真是大意,怎能留你一人在这里,我……”
“没事,没事,”乾溯摆手道:“我不能在此滞留太久,正好要走了。”
白金为医者,一眼就看出乾溯的不对劲,伸手想扶他:“仙帝,你刚刚归位,不该诸多劳累……”
双魂已合,灵力高涨,七界臣服,只是,心头血暗涩凝涸,多了一块。
“无事,有它在,提醒了我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