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只有一间房,临到睡觉的时候清白犯了难。
凌羽还小,应该要睡在床上,廷傲是男主,清白怎么敢让他睡地上,可凌羽又死死拉住清白的衣服,现在凌羽真的是随时随地能哭出来:“我要和师叔睡,我害怕。”
最后决定,凌羽睡在床里,清白睡在床外,廷傲睡在床榻,沉云睡在地上。近日沉云身体看起来很不好,让他睡在地上清白很不好意思,“都怪师叔,定两间房也是好的,今晚就辛苦你了。”
沉云忙摇头表示没关系,近日来被凌羽无节制的吸取灵气,走路都是飘的,眼目昏花,连每日晨勃都没有了,大大挫伤了他男性的尊严,就算让他睡床他也是不敢的,再和凌羽近距离呆上几天,连人形都维持不了了。
“师叔,我觉得这个安排挺好的,我喜欢睡地下。”更何况,不远处主上的眼神里也明明白白写着“要是睡床我就吃掉你”!吓得沉云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好了,好了,”清白心疼的按住他的头,“别摇了,再摇都快掉了。”
沉云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的廷傲才是重头戏,清白见坐在床沿的廷傲挑眉,忙凑过去问:“你有意见么?要不,你睡床?”
廷傲把大脑袋靠在清白的肩膀上,像只大型犬求安慰:“师傅只闻新人笑哪管旧人哭,我受了风寒师傅都没发现,我现在好疼好难受,喘不上来气。”
骗人!魔物怎么会受风寒!
明知廷傲肯定没有什么关系,清白还是因着他露出的一点脆弱,鬼使神差的伸手触碰他的黑发,“怎么这么不小心,难受么?”
“师傅摸摸就好了,心里,感觉好多了。”
清白莫名觉得廷傲的话很色情,却还是狗腿的替他仔细梳理细小打结的头发,突然廷傲发出一声介于享受和痛苦之间的呻吟声,吓得清白立刻停下动作。
清白低头和廷傲的目光对方,他眼里似是噙了星光般闪闪亮亮的,清白只感觉自己的心情和当时刚刚饮下廷傲的心头血一般汹涌,忙推他下去,慌张的用被子将自己盖起来:“我,我困了,想睡了。”
清白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却怎么也无法入睡,脑子里全是那时廷傲望自己的目光,和满是宠溺和笑意的样子。
清白时刻提醒自己,廷傲是上古魔物,无心无情,恣意妄为,不是那个陪伴自己五年时间对自己悉心照料呵护备至的好徒弟。
现在他对自己的好,不过是因着一点师徒的情分,不过是自己还没有成为他称霸七界之路上的绊脚石。只怪那时饮下的心头血让清白对廷傲的感觉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变化,由敬畏惧怕变成了在意依赖,也许廷傲对自己的好,也是因为心头血而产生的错觉,毕竟他原先身体里的一部分在自己的体内,哪有人会抗拒另一个自己。
可那是上古魔神的心头血,对于修仙功德即将圆满的清白来说百害而无无益,甚至让清白的道心出现裂痕。自己的天劫将近,也许就算后来廷傲没有因为凌琅而鞭笞虐待自己,自己就先因为没有渡劫成功而前途尽毁。
清白不停的胡思乱想,思绪天马行空,陷入了思维的漩涡里,似是一定要在廷傲和满身修为之间做一个选择,要在两扇“死门”里选择一扇而入,他徘徊不定,两者都难舍弃,不住挣扎惶惶不安。
凌羽突然起身撞醒了清白,惊的清白一身虚汗,差一点,自己就陷在冥想中难以逃脱。
还得多谢凌羽,清白忙把他抱起来,问:“凌羽怎么了?是饿了么?”
“师叔师叔,我闻到了,好多好多,好香好香……”
“你闻到了什么?”
“妖气,还有魔气,到处都是。”
廷傲和沉云也醒了,沉云拨开门露出一个小缝打量楼下,回头对清白说:“师叔,楼下聚满了妖魔,好热闹,连红灯都挂上了。”
清白并不了解妖界之事,问:“挂红灯是什么意思?”
“是提供庇佑的意思,我们来对地方了,这家店并不是普通的客栈。”沉云皱眉,关上门将自己的剑别在腰间。
清白把凌羽抱在怀里,站起身来,“我们下去吧,就按照原先说好的那样行事,记住,不可随意使用灵力以免伤及无辜。”
“是。”其他三人齐声回答。
原本热闹非凡的大厅因清白四人的下楼突然间安静下来,个个停下来打量他们,不时有轻声的交谈,用的却是妖魔间的特殊语言。
清白他们找了张大桌子坐下来,期间不时有好奇的低级魔物来嗅清白的味道,啧嘴的声音大的可怕。
等确定清白他们没有危险,才又恢复了原前热闹的场面,有胆大的妖物上前搭讪,“这位小哥哥哪里来的啊?天这么黑,可要小心点了。”
她的目光黏在清白身上没离开过,清白嗫嚅着开口,“我……我和孩子出来找他母亲。”
“母亲?”
清白往后一缩,拍拍怀里的凌羽,“羽儿,和姐姐说说话。”
“姐姐好。”凌羽笑,露出两排白皙的尖牙。
“诶呦呦,嘴真甜。”妖物掩面笑,连尾巴也露出来,布满鳞片和青色纹路的粗壮蛇尾来回晃着,心情极好的样子。
离清白不远的桌子坐着几个魔物,未用人形,正和眼前的盐水花生战斗,多次用两个爪子拿筷子却都无所获,气的脑袋上的白毛都竖了起来,清白觉得它模仿人类的行为新奇,不禁关注起来。
妖魔本非一家,妖由天地有灵气之物所化,竭诚修炼位列成仙未尝不可,而魔生来异形,善战而恣意,妖魔道将它们分隔开互不相扰。如今这小小的旅馆里两者竟能和平共处实则不可思议。
清白正认真看那魔物出糗的样子,脸上有了笑意,哪料那魔物突然抬头对上清白的眼睛,
“不怕死的人类,看我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