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又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个人一直对自己说话，看不清脸却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那个人总是活泼欢乐，总是不安分，总要给自己制造出点麻烦来，可自己却没办法对他板起脸，真正训斥他。
“魔界都乱成这样了，你怎么也不管管，三大魔神为争第一斗了不知多少年，现在正是最后揭晓的时候，也不知谁能获胜。”
谁能获胜？大抵是个叫蚩鲅的魔神吧，能一人独闯仙界寻求自己的帮助，是个人物。
“魔界新王登基，我去看了，好威风啊。最后是那个叫蚩鲅的赢了，他坐在轿撵里，远远看去，真是意气风发，恣意不羁，下次我定要会会他。”
意气风发，恣意不羁？还真是。一时想着那人的样子，倒忘了斥责他又独闯魔界了，罢了罢了，自己怎么舍得骂他。
“真是气人，我去拜访他他竟然不领情，还问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这世上唯一的真龙，七界之内除了我还有谁能居于仙帝的大殿，他竟然不认识我！”
你别不开心，前几天七界聚首他还问起你，说什么来着，说我怎么把你教成了这个样子，他说时带着笑，大抵不是在说你不好。
“我是不是病了，我总是想起他，想和他呆在一起，只要和他在一起做什么都好，就算什么都不做我也是开心的。”
你开始追求他，用你自己的方式。
你倾诉的内容也全是和他有关的，他平定北海的猛兽，他被魔界最美丽的少女追求都没有动心，他的每一件小事你都要讲与我听，为什么呢？你这么空闲，多用心去抓住他的心吧，这样他才可以不那么频繁的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我像以往一样静静的听你倾诉，很少发表自己的评论，我没有告诉你他已成为上古最强大的魔神，他体内的力量一旦爆发七界都将陷入灾难当中。
他总是来我的寝宫，唤我的名字，用我不能理解的暧昧语气。
他在我面前从未提起过你，即使你满心都是他。
这些我都没有告诉你。
你一降生就来到了我的身边，我像父亲，像兄长，抚养你万年，你那么骄傲和鲜活，禁不起半点挫折。他说的对，我怎么把你教成了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我。
后来怎么样了呢？
你和我说话的时间越来越少，我已不再是你倾诉的对象，你常住在魔界，像个主人一样发号施令，阻挡一切接近他的男人女人。你在外面的世界体会到了冷酷和无情，却也变得愈加聪慧和引人注目。
你一定是注意到了，仙魔两界的关系愈发紧张，其他六界与魔界的距离若隐若离，像是在策划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而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戾气和欲望，连你都感到了害怕。
你来求我，求我宽恕他，却发现我有了另一个孩子。
小连城是无上仙人和蚩鲅麾下大将所生，仙魔关系如此紧张，太多的人进谏让我惩治他们。他们早就做好赴死的准备，他们为了能在一起不顾一切，甚至要抛下他们唯一的骨肉。
我不该收下小连城的，我见你时你也这样小，可你为了蚩鲅弃七界安危于不顾，甚至传授他龙脉使用之法，足以说明我向来没有教孩子的天赋。
你发现了小连城，那个本该被囚禁的孩子在我的宫殿玩耍，那时我才发现小连城竟然和你有五分相像。
你说我恶心，说我不要脸，说你永远不会喜欢我的。
这又从何说起呢？谁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我多希望你可以得到你要的幸福，即使你离开了我，即使你为了他与我顶嘴作对，即使对他我也有动心。
可我不仅仅是你的兄长，父亲，更是仙界的主宰，我不会因为你而宽恕他，更不会因为我自己而宽恕他。
他也来找我，问我相不相信他，问我爱不爱他。我不懂“爱”这个字从何而来，就算我承认自己对他已可以称的上爱，也不会因为爱而相信他。
我不能拿整个仙界做赌注不杀他，也不能伤我孩子的心答应他，甚至在他走时，我伤了他。
两个人与我的谈话都不欢而散，我与你，仙界与魔界，到了不可缓和的地步。人人都以为大战一触即发，没想到却拖了三百年。
好在三百年里小连城长大了，虽未耀眼出色却也惹人喜爱，不知为何，性格也像你，连相貌也是越来越像。
大战将至，你约我在轮回台见，他约我在风谷峡见。想也知道，我一定会去见你的。
你穿了见红色的外衣，是我未见过的模样，你向以前一样唤我的名字，你说：
“你凭什么从我身边拿走他？我那么爱他，我那么爱他！”
是谁的血，是谁的泪，洒满了轮回台，又点亮了谁轮回的路。
……
清白醒来时脑子还是晕晕的，感觉做了个很长的噩梦，内容模糊的悲伤的情绪却很清晰，迟迟缓不过来。
“师叔，师叔……”凌羽光着脏脚丫就快要放到清白的眼前才换来了他的注意，立刻显摆起手上的肉串，“你看，我抓的兔子，我烤的肉，专门烤给你吃的。”
“兔子？哪来的兔子？”清白环顾四周才注意到他们不在染青书的府邸而在荒无人烟的郊外。“我睡了多久？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师叔睡了四天了，我好担心师叔啊。”
清白：我知道你担心我，就不能把你脏兮兮的光脚丫和放油光的胖手从我白色的袍子上拿走么？
“师叔晕倒了廷傲师兄就带着我们送那人的宅子出来了啊，一直在赶路，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今天才停下来歇了会儿……”
凌羽还没说完就被廷傲扔出去，完美的抛物线后“咚”的声砸在空地上，然后把手上一堆烤串递给清白。
“师傅，你醒了，吃点东西吧。”
清白没接，只盯着他手腕上的黑色图案，
“蚩鲅，你什么时候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