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的街道，后面带着帽子的人，超过几个醉醺醺的酒鬼，终于走到那个抱着酒瓶子的中年胖男人的后面。
一阵寒风吹来，冻得这个中年男人缩了脖子，吸了两下鼻涕，然后又打了几下喷嚏。
“这鬼天气，真是特么的··”
特有的公鸭嗓子，加上诅咒天气时的烦躁，难听到不能再难听。
戴帽子的男人拍了他肩膀一下。
这人一回头。
被一拳头给打晕了。
到底的时候，还骂了一句粗口。
那后面醉醺醺的两个外国男人笑了，说了一句什么，径直走开了。
晕倒的男人被这个戴帽子的男人给拖到隐蔽的地方。
一盆凉水泼过来，这人醒了，不停的哗啦着脸上的凉水，挣扎坐起，环顾四周，“我特么，这是在哪儿？”
坐在费劲汽油桶抽烟的男人，游荡着两脚，声音特别沉重，“你在地狱里！！”
那公鸭嗓子的男人被吓着了，拼命的摸自己胳膊手，直到确定温度之后，才满意的笑了，摊手，“给我一根烟！！”
烟被丢下来。
这人费力的伸出冰冷的手，打火机终于冲出火来。
“我是不是被冻晕了。你救了我？兄弟谢了！！”
他放下怀里的那瓶子酒，刚才就算是昏迷都没忘了死死夹住那瓶子酒。
“不用谢，你就是我打晕的！！”
那公鸭嗓从鼻孔里喷出一股烟，愣愣的看着说的这么轻巧的男人。
“兄弟，听你这说话，咱们都是同胞，往日无怨近日无愁的，干嘛要欺负我？”
坐在汽油桶的上那个少年蹦下来，蹲在这厮面前，抬起他下巴。“你好好看看我，咱们是不是有点儿帐没算清楚！”
待看清那剑眉星目，寒气大眼的家伙之后，坐在地上的男人愣了。
烟灰掉下来烫到手面上，疼的嘶拉一口吸进不少冷气。
“你，你是··”
摘下帽子的少年冷眼一笑，“对，就是我。我叫朱小！！”
我叫朱小··
这句话，比秋日里的晴天霹雳更加吓人。
男人死命往后退，那瓶子酒被他的手给推倒了，“我，我已经遭受了应有的惩罚，你这··你这是不肯放过我了···”
朱小冷笑一步步逼过去，声音带着死亡威胁，“不管别人给了你什么惩罚，咱来的帐还没算！今日，好好算算吧！！”
那家伙吓的汗直往下淌，死命摇头，“不，不，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死，不能死，求求好汉饶了我，饶了我吧！！”
“饶了你？谁饶了我？”朱小笑的跟恶魔一样。
那家伙的求生欲很强，拼命的往后退，边退边求饶，“我真的没想占您便宜，我不是多喜欢男人，只是您长得太···”
“太怎么样？”朱小那一笑，已经够倾国倾城了，加上他那个眼神儿，又好看又吓人。
“太··妖··”
朱小已经凑到那家伙面前，手指在他下巴打着圈圈。
那男的吓得一头冷汗，笑的嘴巴一直在抽搐，“那啥，我那啥···求求你。您一定要原谅我这畜生，畜生··”
狠狠地扇自己嘴巴子。
朱小静悄悄的看着，很冷静的点燃一颗烟，和着冷风抽完。
他看看这阴云密布的天气，明天过后，应该又是一阵疾风暴雪。
“如果当初你欺负的人，是不我的话，是别人的话，那别人是不是活该？”
就那种诡异的眼神儿，让那公鸭嗓子导演吓得哆嗦一下，继续狠狠抽自己嘴巴，“我真是混蛋，混蛋，怎么就头脑一热，给脸不要脸，我特么的真是对不起我家祖宗！！”
朱小冷冷看着这一切，在他活过的这三百年间，这种事后道歉的戏码无数人使用过。
他蹲下，冷冷的看着那导演，“不是让你滚出这个国家，怎么还在？”
那导演的脸上各种颜色略过，抬头撞上朱小那吃人的目光，连忙道歉，“我明天，明天的机票，不信您看！”
果然掏出一张明天中午的机票。
看来，这陈先生的能力还真是大，这么一个说小不小的导演，想撵走，就撵走。
“我问你，你们剧组那个叫小三的群演头子，现在哪儿呢？”
导演一下子懵了，没搞清状况，瞪着眼睛迷茫的问，“小三。哪位？”
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总算是清醒了片刻，死命在脑海里搜索。
恍然大悟，拍拍自己脑袋，“哦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很爱说话的群演头子是吧？”
见朱小只是皱着眉头，不说话，他确定应就是这家伙。
“剧组解散，还有一小部分没杀青，我们这部电影就这么完蛋了，那小三看样子不妙，应该去了别的剧组！！”
他不太确定，因为这小子不可能为了他的剧组同生共死，很可能去了别的剧组，当然这只是他推断的。当时的情况实在太乱了，他根本来不及想别的。
“如果您想找他的话，去当时那个绿地，找小三，基本上群演都认识他。随便打听就能打听到！！”
朱小狠狠地缓慢的眨了下眼睛，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家伙还算是聪明。没跟着你这废物一起回国！！”
公鸭嗓子导演讨好一般的附和，“就是，他比较聪明，不像我，这么不知好歹！！”
然后又狠狠的甩自己一巴掌，接着忏悔，“我这个人罪大恶极，一定会遭到报应。我回去一定每天忏悔，一定每天都给您老祈祷。求求您老就放过我吧！！”
朱小张开嘴巴，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那种笑容，让人特害怕。
“你也算是将功补过一小部分，但是，我还不能让你囫囵的回去，毕竟。你知道的太多了！！”
就这一句，把那家伙的腿给吓软了。
抱着自己的大腿，疯狂的哭泣，“不要啊，您不要把我的腿儿给卸掉啊。我没了腿，恐怕连建筑工地的活都找不到，没法养活一家老小，您大人大量，给我一家人一条活路吧，求求您了！！”
声泪俱下。
这种人，在朱小的生命中。见过的实在太多了。他们忏悔，没完没了的忏悔，等到好了伤疤，就忘了疼，他们会自我安慰，没事儿，再干一点儿坏事儿，是没事儿的！！
朱小的笑。让他绝望，但想着还能留有余地，于是拼命的爬过去，抱住朱小的大腿。
“我保证，什么都不说，不管您和小三有什么过节，我绝对不管。只要您能饶过我这一条小命，我全家老小都对您感恩戴德。”
朱小看到那导演掏出来他女儿的照片儿，“我闺女一直以为他爸爸在国外当大导演挣很多很多钱，其实我在国外，真的特别节省，把所有的钱都给她存下来，让她因为有我这样儿的爸爸骄傲。我也想变成一个好人，我也想在这个圈子里出淤泥而不染，但这个圈子是非多的很，人家有的嗜好你没有，就显得土的掉渣，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想让别人认为自己很洋气儿！”
他边说边掉泪。
这比刚才他那张牙舞爪的夸张劲儿顺眼多了。
“于是，你就染上这肮脏的爱好？专门欺负男演员？”
他抬起头，满眼泪水，“其实我很这正常，我喜欢长的漂亮的女人。只是您，是个例外，您的美，根本无法用性别来区别，我真的是鬼迷心窍了，我真的是该死！！”
他捂着脸，哭的很悲伤。
朱小细细的看了这张照片儿上的小女孩儿，梳着两个羊角小辫儿，一脸的天真，一脸的单纯可爱。
朱小虽然自诩不是什么好人，虽然也讨厌孩子，但在当时那个情景，那个画面中。
他还是尴尬的笑了笑，觉得自个儿，竟然动起了该死的恻隐之心。
“我死后，一定连地狱都不会收容我！！”
导演张大嘴巴，愣愣的看着他。”
苦笑之后，朱小把照片放在他手心里，“希望你记得今天的教训，如果再有下一次，甭管你祸害的是谁，我一定让你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那导演拼命点头，“我记住，肯定记住，谢谢大爷的不杀之恩！”
期待的看着朱小。
朱小淡淡的瞟他一眼，“走吧！！”
如临大赦，他边转身，边小心翼翼回头查看朱小表情，跑的飞快。
朱小手里攥着一丝冷气，连带着嗓子眼儿里也是苦涩的。
他朱小，向来看起来不言不语，但心里装的事情，是那些愚蠢的蜀山弟子所不能企及的，他自诩心狠手辣，为了让自己活得不那么憋屈，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来的以前一刻，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弄死这个恶心的家伙。
这世界上，除了南几，他看不上任何男人，也不希望被任何男人看上。
所以，胆敢惦记他的人，理应下地狱！
一阵警笛刺耳声传来。
朱小眼看着那跑掉的公鸭嗓子嘶吼着，“警察先生，就是那个家伙，他要杀了我！！”
冰冷的寒夜，雪终于飘了下来，冷冷的打在朱小本来就冰冷的五脏六腑里。
“快点儿抓住他！！”
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看着人高马大的警察追过来。
“真是活该！！”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一声，总算是舒服多了。
一转身，朱小的身影消失在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