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厘又开始了白天带蜀山弟子们打工，晚上去陈先生家的生活，几乎二十四小时没休息。
这对他一个鬼来说没说什么，但我看着就是心疼。
那些勤奋的蜀山弟子越来越少，打工的人数从五个变成三个，从三个又变成两个。
后来回家的人也少了，大部分蜀山弟子找了自己的公寓，搬出去住。
还有两个没搬出去，不是没有那经济实力，而是暂时语言学习不顺利，等他们学好语言，跟人接触完全无障碍，他们也会搬出去。
我们这个别墅，就像孩子长大之后的空巢一样，他们都走了，只剩下我们几个老家伙面面相觑。
“乘厘还是没回来？”思南尽量不让我难受，小心翼翼。
“没回来，不知道最近和那个陈先生商量什么。”
思南环顾四周，确定没人能听见我们谈话，便轻声提醒，“是不是朱小的事儿！！”
朱小，对最近这一切都跟朱小有关。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历。
“朱小到底是怎么跟咱们的寿命有关，他身上到底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思南叹口气，“我只知道，我们的寿命，都是朱小掌握的，他好像是主掌寿命的鬼王！”
我知道思南在挥手叫我，但我还是回不过神儿来。
想起之前乘厘无数次跟我说过，朱小身上有种邪气。
鬼王——
我去，这什么跟什么。
“朱小来我们蜀山的时间虽然不短，但我还依稀记得他刚来的时候。被师父牵着手领进蜀山，那时候他还是个衣衫破烂的小男孩儿，浓眉大眼，小嘴巴勾着笑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吃的，好像几天没吃饭一样，我把吃的递给他，他就地坐下，丝毫不怯场，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嘴里鼓囊囊，还跟我说多亏了我，不然他不好意思自己去拿！！”
我看着思南，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话把师父给逗的乐了起来，然后师父让我安顿他。只叮嘱我，好生把他看住！”
思南叹口气。
以前的一幕幕。仿佛就像放电影一样，他娓娓道来，我尽量进入那个情景中去。
朱小自然是和别的蜀山小童不一样，他身上充斥着一股子冷清高傲的气质，甭管他是跟大家一块儿撒尿和泥，还是过家家，他都是人堆里，一眼就能拔出来的孩子。
后来是学习法术。
思南明明被告知，这朱小就是凡人的孩子，要多花点儿耐心。但经过学习才知道，这孩子，天资多聪颖。
简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像师父说明这件事之后，师父竟然像没事儿人一样，捋着花白的胡须点头，称赞到，“嗯，蜀山的弟子，能这么勤奋，好样儿的！！”
后来，朱小比同来的师弟们法力要好的多，但同时他因为特立独行，被很多师弟们给孤立了。
再后来，这朱小变得无比低调。
直到，我们晓得他是天庭的卧底，才看清朱小的法术，能解开结界，能一人顶万人把天兵打退。
再后来，就是乘厘和南几，他们在冥冥中感觉朱小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法力，有种灵异奇怪的地方，虽然说不出来。
但就像，和你平时亲近一直住在一起的亲人，突然换了一个灵魂，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怎么着来，但感觉，是一定能感觉出来的。
“你忘了。乘厘曾经也是鬼王，所以他是第一个知道朱小是主命鬼王的人，我记得，之前他曾经用手拍过朱小肩膀，被朱小嫌弃的打掉手。那时候，朱小知道自己暴露了，乘厘也知道真相！”
“后来呢？”如果没记错的话，南几也比别人提前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思南给我一个肯定的眼神儿，“后来，南几觉得自己的体力和法力大增。原本我们土遁过来之后，每个人只保存着少量的法力，能维持一段时间就不错了。但这个现象让南几特别恐慌，他聚精会神，甚至请我帮助，寻找这个能量的来源！”
思南无奈的勾起嘴角笑了，看着远方，“探查到，这法力是属于朱小的！！”
我马上闭嘴，在思南面前，千万不要把朱小和南几连在一起问，这是最大的忌讳。
但思南好像并不在乎，寿命的事情比这俩男人的关系更紧迫。
“一定要找到朱小么？”
思南看我的眼神儿无比真诚，他点头，“朱小一定要找到，不是为了什么，而是为了蜀山这些弟子！”
蜀山弟子？
他们不是有千年几百年的寿命，虽然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常人来说，能活这么长时间，足够好几辈子轮回了。
“蜀山弟子们虽然活的比较长，但你也看见了，他们现在沦入凡人的生活，自然仙法正在慢慢消失。寿命自然也是被无尽的缩短，如果我预测的没错的话，很多弟子，都活不过明年这个时候！！”
我瞪大眼睛，感觉特别害怕。
“那他们知道么？”
思南冷静摇摇头。
“他们现在的自由，都是用寿命换来的。这些花天酒地吃喝玩乐是最损害寿命的。本来他们依靠在蜀山的灵气儿，可以支撑很长时间，无奈，在人间···”
不用再往下说了，我懂。
怪不得之前，很多人说，其实人间就是第十九层地狱。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要能用的上我的地方，你只管说话就行！”
思南欣慰的点点头，但随即眸子里又蒙上一层忧伤。
他眨巴着眼睛，看着外面的大街上，人潮涌动。
用只有自己的声音说：“什么时候，这里的人也这么多了··好拥挤！”
配上皱眉痛苦的表情。
我们都知道。这个冬天的雪在今天下午会飘下来。
阴天会让人更加忧郁。
我没打扰思南，他站在窗前，欣长的身体，好像正在诉说他的悲伤。
他和蜀山弟子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而朱小那个主命鬼王，却跑去找张三。
抓心挠肺的时刻，乘厘终于打来了电话。好像喝了酒，气息不稳。
“江疑，我想你，真的特别想你··”
“我等你··”
电话挂掉之后，其实我心跳的特别快。
我俩虽然睡在一张床上，但，因为这段时间，乘厘一直太忙，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他。
我入睡，他回来，我起床，他早就不见了踪影。
冲了一杯很浓的咖啡，坐在沙发上看那无聊的综艺节目。
直到电视变成雪花。
只能翻出之前很讨厌的一本心灵鸡汤，努力让自己一行行的看下去，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乘厘马上就回来了，回来了。
终于，在接近天亮的时候，乘厘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
他看到我那一瞬间，立马变得清醒。
我笑笑，“回来了，我去给你放水洗澡，顺便给你冲一杯蜂蜜水！”
他分明想拥抱我，但碍着身上一股子酒味儿，只能作罢。
“怎么不睡？”
我放水，轻轻笑，“在等你！”
他从我背后轻轻抱住我，“对不起，最近我太忙，等忙完这阵子，咱们两个好好出去走走！！”
“好！”
我笑着给他脱掉衣裳，看着他舒舒服服的躺在浴缸里，苦熬一宿的疲惫完全消散。
他慢慢闭上眼睛，我以为他是睡着了，整要悄悄离开，却被他牵住手。
“江疑，能不能陪我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就成！！”
“好！”
我坐在蒲团上，看着他在水汽氤氲中。
替他按摩肩膀。
“陈先生说，最好是还去找朱小，那些蜀山弟子，就连思南的命，也在不久的将来，就要消失，只要朱小回来，哪怕不给他们续命。只需要在一个国度里，他们的寿命也会提升一个档次！！”
“好！！”
他静静的张开眼睛，眼神儿平静，“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思南告诉我，他活不长时间了！！”
乘厘点点头，“南几也在努力的找朱小，虽然思南一直吃醋生气，但他肯定不知道，南几为了他，有多努力。”
这一点儿我想过。
思南之前跟我说，南几突然对朱小感兴趣，等等一系列，我就在想，南几这么重情分的人，肯定不是因为思南换了皮囊就变了心。
肯定是另有隐情。
没想到，还真被我给猜中了。
“打算好了什么时候去找朱小了么？”
乘厘闭上眼睛，没有有点微微的蹙起。
我笑着替他展平。
“我和你一起去！！”
乘厘紧紧地攥着我手，声音喑哑，“我想让你跟着我冒险。”
我故作生气，作势要把手抽回来，“难道你忘了，之前咱俩约定好，以后你在我身边儿，不许再跑了！！”
乘厘愣了一下，眉眼间满满的是心疼。
“好，咱俩谁都不去，让南几一个人去就成，我觉得除了南几，别人就算去了，也是鸡肋！！”
朱小只听南几的话，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
“···”
后来乘厘反复跟我解释，不是因为我不让他离开，所以他才决定带我去，而是，因为他真的不想离开，也不想生活中再出现动荡。
“有你在身边儿，我突然什么都不想要了。只要有你。就够了！”乘厘的笑容甜腻。
嘴巴轻轻的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