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但今天，王传割掉了怪兽的某些部位。
血浆子滋出来那一刻，我和燕子下意识躲开。
但我们在王传画的这个圈子里，怎么躲都躲不开那些脓水血水，恶心的燕子一直在呕吐。
在后期，王传变得异常凶狠，把怪兽的另外一只眼珠子也戳瞎了。
彻底瞎了眼的巨兽。情绪暴躁。
在大破坏中，被王传给打坏了鼻子。
这下子，彻底不知道王传在的方向，只靠来回撞击石壁发泄愤怒。
呜呼叫声，大的吓人。
“怎么着，这怪兽有没有完？还不死？”
燕子继续保持她那个让我说不上来的表情，冷冷回答，“我倒希望它一直不死，要是它死了，咱们的命也就到头了！！”
石壁上掉下来的石头，差点了砸到我头。
却被王传给打了出去。
“我去，不亏是游走于六道之中的生灵，果然移动速度快的吓人！！”我傻笑着看王传。
王传又既心疼傻子，又无奈的表情叹了口气，点点头，“马上解决，你耐心等我回来！！”
果然，王传这次没吹牛。
不知道移动到哪儿弄了个特长的木头，撬动巨兽的脚。
本来就抓瞎的怪兽，肯定不舒服，继续张牙舞爪各种折腾。
最后，重心不稳，倒了。
而且就在悬崖边儿上倒了。
巨大的哐当砸地声，结束了这怪兽的使命。
“你们吃点儿东西吧，马上就要天黑了！”
王传在墨色中，抹去嘴角一丝血，被我看到。
“我不吃。反正明天就死了，吃这么多恶心的东西，补充了体力又如何？”燕子在逗蛇，她觉得反正快死了，这些蛇看起来也不那么可憎了。
王传也发现异常。
今晚的蛇是越来愈多。虽然他画的保护圈确实有些用处。但架不住这些蛇采用了车轮战。
前面的蛇被这圈给炙烤死了。后面的蛇继续往前涌，总有那么幸运勤奋的两只能钻进来。
这两只的毒液，足够把我们都毒翻了。
王传不屑挥手，那些毒蛇跟见了什么似的，都纷纷逃命一般，往外撤。
后面没进来的蛇，也不敢轻易尝试。
这下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那些所剩不多的游魂，垂着手和脑袋，漫无目的的游荡。
“明天，我们还会活着么？”我对自己笑得巨讽刺。
我们三个遍体鳞伤，不就是想出去。
出去的方法在别人手里，我们就像当年那个在佛祖手指头上撒尿的孙猴子，怎么蹦跶，也逃不出这五指山。
“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死这儿的。你死了，和乘厘双宿双飞，岂不是太便宜你了？”王传慵懒一下，手枕在脑后，躺在那一堆废石上闭了眼睛。
无比寂静空旷的地界，甚至比地狱都冷清。
那堆火烧的不是特别旺，没柴可添了。
“我才十三岁，还没吃过好吃的，还没真正走出大山，甚至还没谈恋爱结婚生子，真特么不想就这么死了！”
“要是我能出去的话，我非要好好吃一顿，然后谈十个八个男朋友，最后嫁个老实人，过上幸福的生活！！”
王传睁开眼睛。冷笑一声，“冲你这个想法，你也够呛能活着出去！”
“别瞎说！”我怎么戳王传，他都不听。继续他那套真理。
“嗬，我这个想法怎么了，你品德高尚，你牛逼，你还不是照样困在这个鬼地方？我特么的就连想象一下未来的生活都不能？我们快死了，明天，可能老道就要收缩这个空间，你没看他比较厉害的兵佣都接二连三的走了么，接下来，咱们就跟一压缩饼干一样，水分被挤出去，脑浆子也挤出去，就连骨头渣子也要再压一压，尽量变得小一点儿！”
燕子努力营造我们活不下去的氛围。
我心里除了着急，也没办法。
夜，又回到了幽静的起点。
王传一直保持那个姿势，我不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
不过事已至此，好歹，明天是个了解。我们该有一个交代了。
衣服盖在王传身上那一刻，他动了，眯着眼睛，吸吸鼻子。
笑意盎然，“你还真关心我，怕我冻着？吸血鬼是不怕冷的，热倒是有可能。”
我呵呵干笑两声，赶紧解释，“这是你的衣裳，明天咱们可能就分道扬镳了，我不能带着你的衣裳走啊。”
燕子反常的拿着最粗的一根木头，有一头的火烧的特旺。
拼命往王传脸上戳，“我看你这个吸血鬼怕不怕！怕不怕！！”
吸血鬼怕光，这是人们眼里的常规看法。
我笑了，这王传，可不是僵尸啊鬼之类的，能存在于六道之中，敢去咬老道敢叫板的，能是一般的吸血鬼么。
“怕，真是怕的要死！！”王传咧了咧嘴，“正好我在想，明天只要有压缩的动向，我们派出第一个牺牲的人是谁。这下有答案了！”
“谁啊！”燕子再次拿火把戳王传。
王传冷哼一声，“你说呢？既然我怕你，那就自然希望你早点儿死！”
燕子气的差点儿背过气儿去，火把往地上一扔，“真特么的狡猾啊！”
王传得意的笑着。
深黑的眸光里，闪动这一丝诡异。
我朝着他的方向看过去，今天的夜空比以往更加纯粹，黑的彻底。
本来这个空间，晚上没星星，白天没太阳，人就像被关进一个小帐篷一样，顶还是那个顶，就看操控的人给不给光亮了。
夜渐深，燕子睡着了。
王传很长时间后，终于翻了个身。
我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听着那些毒蛇嘶嘶作响，怕来滚去。生怕它们警觉到王传睡着之后，再次用车轮战袭击而来。
担心了半宿，直到天亮，心越来越紧绷。
燕子醒来，揉揉眼睛，四处张望，“嗯？天这是低了么？”
她不说我还不觉得，天，真的低了下来。
有种伸手就能摸到的错觉。
王传指指天边儿上一个发亮的东西，“事出突然必有妖！”
就像一个袋子，收缩口的时候，绝对有一个根线在抽动。
“所以，就是那里！！”
王传指着那个发亮的地方。
“我们该怎么做，我该帮助你还是怎么着？”我伸出胳膊，如果他需要血的话，那尽情来吧。
王传虽然看见我血管，特激动的眼神闪了绿光，但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你这点儿血还是自己留着，等出去的时候，万一因为没血干瘪了，不好看了，我该多造孽！”
“我还等着出去之后，娶你呢！”
我只能干笑化解尴尬，“别介，要是咱们真出去，我肯定给你介绍个肤白貌美的大长腿！”
王传逼近两步，脸贴我脸特别近，轻轻说道，“我这爱好很特殊，就喜欢你这小短腿儿！！”
燕子被王传冷出一声鸡皮疙瘩。
“得了你俩，在墨迹一会儿，天真的掉下来，我俩没氧气，这能活活的憋死，您倒是无所谓！！”
王传深深白了燕子一眼，然后飞身去了发白光的地界。
这条路上的游魂变得多了起来。
他们之前几乎是一样的动作和表情，几乎是一条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产物。
但今儿，他们竟然都停了下来，齐刷刷看着王传远去的身影。
其实都是看着白光在的地界。
“江姐，你快看，他们都流眼泪了！！”
真的，这些原本以为没有灵魂的人，都在流眼泪。
“他们，应该也想出去了。在这里盼了这么多年。”
每天重复同样的动作，被设置成同样的场景。
就算是游魂，也有痛苦和悲伤，他们无非就是想出去，死在外面。
天越来越低。
燕子拉拉我衣角，示意我们躲在碎石堆后面，“好歹天塌了还有高点儿的东西顶着，躲吧，江姐！”
躲，是可以躲。可最后还不是死么。
“燕子，现在咱们算是统一战线，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帮我个忙！”
燕子死死盯着我的眼睛，见我态度坚决，点点头，“好！”
“把我的血管割开！”
•••
燕子瞪大眼睛，“什么，你疯了？”
我笑着摇摇头，示意我手里的容器。这是我昨天晚上找到王传的背包里寻到的，我知道王传很厉害，前提是有血。
我和燕子算是王传的拖累，不能打不能扛，我就剩这最后一个作用。
“要是你还拿我当姐姐的话，就听我的，把我静脉割开！我自己下不了手，只能求你！”
燕子抿嘴嘴巴，眼里含着泪水，摇头后退，“不成，这要是让王传只要，非弄死我不可，更别说出去了！就算我全胳膊全腿出去了。乘厘也得弄死我！”
钳住燕子的肩膀，“燕子你听我说，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的！”
燕子还是不答应，她跑到石碓后面，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和勇气，用石头狠狠的砸了脚下的蛇，“让你们捣乱，让你们捣乱！”
带着哭音，孤独又无助的模样，看的人心疼。
我知道，她在担心我。
万一这静脉割开了。王传在一段时间内没法送我们出去，我得不到好的救治，就死翘翘了。
“燕子，你不帮我。那我自己动手了！！”我微笑着看燕子。
燕子终于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