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想到的,是徐姐说的那个诅咒。
她说,要让乘厘永远跟喜欢的人不能在一起,永远都不能。
我很害怕,这么长时间以来,我还记得,那场重伤之后,我晕倒。然后把那个诅咒深深记在心里。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每天大大咧咧,就像活的很开心一样。
其实,并不开心。
那些诅咒和病毒一样,时时刻刻在提醒着我,即使我和乘厘多好,前世我们有多少缘分,他守在我身边儿,如果照顾我,我们这辈子,都活在那场诅咒阴影下。
“所有诅咒都会实现么?”
乘厘眼里全是心疼,冷静一分钟后,死死抱住我。
“不会的,只要我在,什么诅咒都不会实现的!”
我甚至能听到,空中有女人嗤嗤笑得声音,那种笑声,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和鄙视。
那种笑声,既阴险,又挑着人的怒气。
“滚!你给我滚!!”
我胡乱抡那个可能并不存在的声音,才发现,自己变得和刚才那个男人一样,敏感多疑。
这样的自己。特恶心。
“没事儿,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
我含着泪问乘厘,我们会不会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会的,一定会的!”
我用肉眼看不见,很多负面情绪像灰尘一样落在我身上。
我开始觉得绝望、沮丧。开始痛恨现在的自己。
“可是,你永远都活着,我呢,我就是一个顶多活八九十岁就死了的凡人。我今年,快三十岁,顶多再活四五十年,那四五十年之后呢?你会爱上我这个灵魂投胎成的别人!我们还是不能永远在一起!”
我红着眼睛,往后退。
拒绝乘厘要拥抱我的动作。
乘厘眼睁睁看着我,一步步往后退。
我看他就像看敌人一样,我知道,这个怀抱很温暖,每次抱上之后,多希望时间静止,我能一直被他抱着,不管世人的眼光,但,并不能长久。
“我快死了我要死了,我还是会离开你,你会有新的喜欢的对象,你现在对我的温柔,对我的保护,你会再给她!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我不希望你和我什么狗屁下辈子相亲相爱,我只想你,一直在我这一世停留,不要去进行什么下辈子!”
怒吼,气愤,加上满胸膛有种难以释放的压抑。
而且那个在我耳边窃窃私语的声音,一直在骚扰着我。
“他不会一直爱你,不会的!他曾经跟上辈子的江疑说过,可是呢,那个江疑为他死了,他却当上了世人敬重的大鬼君,而你呢,成为一个可怜巴巴,体质阴极,倒霉透顶的小可怜!”
对,我成了可怜透顶的小可怜。
下辈子,也只能更可怜,没有意外。
“江疑,你冷静一点儿,不要中了别人的圈套!~”
乘厘那心疼无奈的眼神儿在我眼里无限放大。
“看见了么。这就是男人,遇到事情,让你冷静,却永远不肯给你一个承诺!”
那个在我耳边说话的人,声音更加意味深长。
“徐姐当初死的时候,一定也经历了你现在的阶段,有人在耳边跟她说一些话。其实我相信,徐姐对你的好是真的,她不可能真的诅咒你,季征对她来说无比重要,但你的友情,对她来说特同等重要!肯定是那个耳边人的话,最后刺激了她,让她心绪烦乱,才说出那样的诅咒,江疑,你千万别相信他,只相信我就可以!”
只相信你就可以,是么?!
我一步步朝乘厘走去。
那个耳边的声音有些急了。甚至带着点儿怒斥,“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就因为男人的甜言蜜语就过去,你不想想,他就是一鬼,鬼的话你都信?是不是傻到家了?!”
这声音~
完全就是我妈妈的声音,可惜她早就魂飞魄散了。
“嗬,你妈妈并没有魂飞魄散,就像当初你那个未婚夫一样,他也没死,现在正在地狱里受折磨么,这一切都是拜你面前这个男人所赐!不信你自己看~”
我眼前变成黑暗,然后一个巨大的屏幕出现在我眼前。
黑暗中,有一团橘色的火球,硕大无比,正在往前撞去。
“啊~啊~”
惨叫声无比刺耳。
被撞胸背的那个鬼魂抬起头,五官虽然扭曲,但依稀能看出他的模样。
是王允!
“王允,真的是你?!”
那边儿的王允,眼里写满了惊恐和恐惧,咽下流出来的泪,双手被铁链子紧紧张开。大火球频率更高的撞向他。
“不要~不要!”
我控制不住眼泪流下来。
乘厘站在原地看着我,脸色很差,他没有再拦着我,他知道,我是个无比倔强的人。
他在后悔,不该带我进来,当初就应该狠了心,送我下山。
“乘厘你给我说实话,王允是不是在地狱受罪?”
他看我的眼神儿,没有否认,也没有想辩解。
我心一瞬间凉了许多。
“那徐姐呢。她魂魄在地狱还是真的化为乌有?季征呢?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一步步逼问,乘厘没回答,只用很心疼的表情看着我。
那个声音又出现,“看见了吧,这就是男人。他在瞒着你。甚至那个前世和你相爱的故事都是假的,他乘厘为什么爱那个女人爱的要死,却甘心情愿在地狱里当鬼君,为什么不肯投胎去团聚?没一任鬼君都是不愿投生的人,而且死的时候,怨气极深!”
我的怒火,冲上脑门儿,实在忍受不了这个叽叽喳喳的声音和只有抱歉眼神儿的乘厘。
“你滚!你滚开,不要说了!”
你缥缈的声音,就像一个狗皮膏药,你怎么明确让它滚,他还是死皮赖脸回来,“我说到了你的痛处?你清醒清醒吧江疑。我之所以能说出这些话,是因为,你心里其实早有这些想法。只是你不敢说不敢想而已,你深怕有些事情,你知道了真想,就失去了两人辛辛苦苦维持的体面!”
“滚!我求求你,别说了,快点儿滚!”我蹲坐在地上,已经无力再动弹。
眼泪砸在地上,化成乌有。
这关头,那两个无常回来了。他们手里压着一个白毛女。
那白毛女依旧笑得渗人。
“嗬,这个没用的东西原来是被你们给捉了啊!哈哈。她和你一样,心里有苦不敢说,其实她早就该死了,是我让她多活了这六七十年。她也该知足了!”
我走过去,死死摇晃着那白毛女。
“那个一直在说话的女人到底是谁?是不是徐姐?!”
白毛女还保持一贯的笑容,很奸诈。
别人看不出她到底是在高兴还是在难过。
“你特么的说啊,那人到底是谁?我怎么摆脱她,我受不了了,求求你,你倒是说啊!”
白毛女眼里有一丝动容,然后眼珠闪亮,嗤嗤一笑,“它就是你自己!”
“胡说八道!你特么的个疯子,我要打死你!”
我撕扯白毛女,她因为被无常压住没法动弹,只能任我各种厮打。
“它就是你的阴暗面,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怎么着?自己的阴暗面脏的连自己都受不了?嗬,太好笑!能来这诅咒石前,就得承受这些!”
诅咒石!
那块刻满了密密麻麻字样的东西,就是诅咒石?
“阴暗面,你胡说,谁特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放狗屁你!”
她笑得特别渗人,“不信?不信你问问你的鬼君,问问他是不是!”
我看着乘厘,乘厘虽然亲口给我答案。但那眼神儿,告诉我,这是真的。
这家伙说完,还不忘戳火。
“我说你这小姑娘,你也太不爱你这位鬼君了吧。来到这里每个人都会被自己的阴暗面折磨,我现在耳朵里全是声音,我相信压着我的这两位无常也是,他们的前世今生,他们的爱恨情仇。那些不解和无法放下的心结,都会成为被攻击对象。话说回来。难道你这位鬼君就没有对你的抱怨?对你的怀疑?”
“你闭嘴!”乘厘声音冷到骨子里。
白毛女自知自己玩了,地狱是一定会去的,于是昂着头,笑得特阴笑,冲着我,一字一句说出来,“承认吧!你不够爱他,所以你的想法会比他多的多,你见过他质问你一句?他足够爱你,但你不爱他,甚至,我没猜错的话,你在和别的男人相处的过程中,也产生过情愫吧!”
“放你大爷的屁!”
我正要冲上去撕她,被耳边儿的声音震的骨膜疼,头疼欲裂。
“你自己也承认了吧,其实除了乘厘,那个叫陈识的小伙子也不错。为了救你爱的人,死过一次,然后又用一缕残魂变成吸血鬼,再一次救你、啧啧。你这辈子欠人家的情多了去了。你啊,江疑,你就是个贱人,自以为红颜祸水,其实你就是骚气满天。你和乘厘两个人真是表子配狗!”
怎么说我都成,不许它侮辱三番五次救过我的陈识,不允许!
“哈哈,你承认了吧,陈识比乘厘在你心里分量更重。刚才我说乘厘,你马上质问他,我说陈识,你让我闭嘴,哈哈!”
你特么,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