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娘们儿，话还这么多！”
我脑袋后背被人打了一棍子，身体瘫软，就像沉在水里，拼命的挣扎，就是动弹不了。
半眯着眼睛看小东被那个死道士拖着走。
“小东，小东~救救，救救小东，徐姐，乘厘，季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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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呵，这女的还没晕，话这么多，老牛你过来，给她一棍子，让她死透点儿。省的待会儿烧的时候鬼哭狼嚎的！”
“对，最好一棍子敲晕，打死了也没关系，反正这深山野岭的也不会有人上来查！”
我挣扎着，看村民中最壮的那个走过来，满脸横肉，一幅兴奋不已的模样。手里的棍子蠢蠢欲动。
“救我~”
我手伸向洞口方向。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真实发生。
只听见风声吹进来，那些村民们躁动，其中一个声音，我为最熟悉，是栓子妈。
“不是，不是我带人来报仇的，是他们蹿腾我来的，您要报仇找他们。不怨我不怨我！”
这一句后，再也没听到她说话。
那些村民们嘤嘤嗡嗡堆在一起，虽然声小，特清晰。
“怎么办，那是什么东西，太可怕了。老牛你力气大，在前面给她一棍子，让她老实点儿。”
“老牛你倒是快去啊，长这一身膘子肉，咋这么怂呢！”
“我，我不敢，她一下子就杀了栓子妈，我块头大，但也怕死啊！”
一片搡骂中，我对这个死字特别敏感，强撑起身子，睁眼一看。
徐姐站在我前面，冰冷的身体，正在看着那群她一根手指就能捏死的村民。
“不要杀他们，赶走就行，徐姐不要•••”
徐姐回头，深深看我一眼。
眼里是心疼不忍，和愧疚。
她僵硬着微笑跟我说，“要结束了，他们再也不敢欺负你了，这世界上没人敢欺负你，只要有我在！”
“别杀他们，他们只是普通人！”
徐姐冷笑扫视那一群人，“他们，普通人，嗬，肮脏的人，除了死，什么都不配！”
我还没爬到徐姐脚下。
那几个人就像电蚊拍上的蚊子，一下子全都瘫软在地上，口里吐了白沫。
挣扎几下，全部都死了。
我愣在原地，身体冰凉，怒气冲上头顶。
“我特么说了多少次，不要杀人不要杀人。难道你想看他们和你一样，变成鬼？被鬼差日夜追杀？季征已经为你死了，他死难道还唤醒不了你么？去地狱自首吧徐姐，求求你了！”
只要提到季征，徐姐眼里那抹温柔全部变成痛恨，冷笑走了两步，回头看我，“我去找小东，你最好别动，再动几下，你就终身瘫痪了！”
她走了，衣袖一挥，刚才那些死尸，全部消失。
我边哭边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多可悲，生而为人多可悲。就这么死了。
而且连尸首都没留下半点。
我努起想爬出洞口，发现，洞口已经被徐姐设置了结界。
通过这次的事情，徐姐应该把结界设置成无坚不摧的类型。
我开始恶心呕吐，陷入一种幻觉之中。
总能看见死去的亡魂在这个洞中，飘荡，无数只眼睛在盯着我。
越想越觉得冷。
徐姐再一次回来，我已经病到不能动弹，背靠着石头，眼睛微张。
小东被救回来，抱着我拼命摇晃，“江疑，你不能死，千万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看着小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儿，我连给他抹眼泪的力气都没有。
徐姐把食物放在我嘴边，我硬撑着牙没张嘴，惨白嘲笑看着她，“你还真是个让我捉摸不透的鬼，杀人救人，你怎么能做到切换自如？！”
徐姐愣了一下，她笑得很尴尬，缩回手里的食物，“你是我的朋友，最好的姐妹不是么？！”
我笑得连我自己都觉得丧心病狂，是，我是你的好姐妹，那只是你生前。
“现在你是鬼，我是人，我们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而且，你在杀人的时候，我求你放过他们的时候，你拿我当过朋友？”
徐姐没说话，就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垂着头，良久，声音有些沙哑，“我脑子中对你的记忆越来越少，每天都在少，我拼命对你好，我怕忘了你！”
对我这个生人的记忆越来越少，就会对季征这只鬼的想念越来越深，对乘厘的恨，到了无法隐忍的地步。
她笑得很可怜，我甚至想，算了，就由着她杀人算了。
可想到那些被她祸害的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就忍不住恨她。
“放我们走吧！我就一个心愿，那就是，再也别见到你了！”
徐姐没说话，沉默了一天，不吃不喝。
她脸上的青色褪去，又变成生人时那白净的面庞，但脸上好像裂开了缝。
“我奶奶当年不吸阳气的时候，脸也变得特别难看，有一次，脸都烂了半边！”小东对我耳语。
徐姐耳朵灵，听见小东的话，摸摸自己的脸，然后转了身子，背对着我俩。
我和小东紧张兮兮看着她，只要她挪动一步，我俩手心就出汗。
生怕她出去，再杀几个人回来。
可怕。
我和小东特别饿，小东也跟我有样学样，开始绝食，他说他很害怕这个地方，他怕有人再死去，他想离开这里，所以也要绝食，逼徐姐放我们走。
失去季征的徐姐，陷入一个自我旋涡中。
她体内有生前的记忆，还有成为鬼之后的凶狠，两者并不能很好的融合在一起。
所以，她诚惶诚恐，变得无比极端。
“你饿了，江疑！”
她甩下这么一句话，意思就是她出去是为了给我找吃的，不是去杀人吸阳气。
她走后，我和小东再次尝试冲出山洞。
就算挤出血洒在结界上。也白搭。
十分钟之后，徐姐回来了，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直烧鸡，还有俩馒头。
袋子放在地上，特尴尬的说，“你吃，江疑，小东，快吃！”
我和小东不看那吃的一眼，其实心里开始流哈喇子了。
接近于两天没吃饭，饿的没有力气想事情。
徐姐开始变得急躁起来，大概是因为我和小东太执拗不肯吃东西，再加上我高烧不退，身体开始抽搐。
她再一次回去，回来的时候，带来一老头。
“治好她，不然要了你的命！”
凄厉的嗓音，吓得那老头一哆嗦，赶紧帮我量体温。
“四十度了，必须得打退烧针，可你看。我就是一土郎中。得下山治病啊！”
老先生本着治病救人的医德，看我烧的满脸通红，也实在着急。
“能下山，要你何用？！”
徐姐手伸的特别长，紧紧掐住那郎中的脖子。
“你要是治不好她，你的下场就是这样！”
徐姐挥了一宿，一块大石头突然炸裂，吓得我和小东头皮发麻。
郎中毕竟一辈子在山沟里，也没见过这架势，吓得直接尿了裤子。
“要，要不然，我去找西医上山，让他们带着针药来？”
徐姐眯眼看那郎中一眼，突然笑得特别诡异，脸在郎中眼前扭曲摆动，“你心里想什么，我可都看到了！”
话音刚落。
郎中的心脏被徐姐掏了出来。那颗可怜的心脏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早已死去，还在跳动着。
我闭上眼睛，我不想谴责，也谴责不动。
反倒是这让我病情更重，中间有一段时间我是昏迷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听见小东正在求徐姐。
“就让江疑下山吧，你要是觉得不安全的话，我在你手里做人质，你让江疑出去治病。再这样下去，她会死在山洞里的！！”
小东带着哭腔。
我迟迟没听到徐姐的声音。
片刻之后，徐姐出声了，“不是我不放她下山，太不安全。乘厘的鬼差已经把整个山都包围了，要是江疑落在他手里，会被他弄死的！”
“不会，你胡扯，乘厘喜欢江疑，不会伤害她的！”
喜欢两个字刺激了徐姐。
声音变得尖细，“喜欢，哼！他看着江疑被人架在火上烧，为了引我出来救江疑，竟然不管她的死活。万一那时候我不出来呢，万一江疑就被那些家伙给烧了呢。这叫喜欢？不往远了说，你是亲眼看见的，乘厘就是跟在江疑的后面进了林子的。他全程都在利用江疑找到我！”
小东默不作声。
“他没有感情，他是鬼君，你见过哪代鬼君有过爱情？为什么当初大家都同意成立娶刘离，还不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刘离为了嫁给鬼君纠缠乘厘不是因为多爱他，只是不想进入十八层地狱受惩罚，仅此而已！”
我心脏有个地方，特别疼，喘不过气儿来。
张开嘴巴，像鱼一样大口喘气。
小东赶忙跑过来，攥着我手，问我是不是渴了饿了？
徐姐冷冰冰居高临下看着我，“江疑，你这样跟我犟没什么用，他乘厘现在已经认为咱俩是一伙，认为你为了救我，走火入魔。所以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山上，甭想下去。”
说完，徐姐就走了。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带给我一个毁灭性的消息。
她说。她屠了附近十几个村庄。
她说，她用我的名义杀人焚尸。
她说，我们已经算是同流合污了。
她说，乘厘在山下大发雷霆，恨不得立马弄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