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味儿啊,小张你赶紧去看看,是不是保洁大姐在偷懒,厕所都泛味儿了没闻出来么?”
看着掩鼻皱眉,凶巴巴的经理,本来我对这家酒店的印象就不好。
不为别的,就因为,就在这家酒店,我的男人——乘厘,差点儿成了别人的丈夫。
1008房。
陈识开门看见我时那个惊喜的样子不是装的,侧身让我进去。
我拎着包站在原地打量这间房。
很直白,过了玄关就是一张大双人床,我甚至连接下来在这张床上发生的动作场景都能想象出来。
陈识从背后搂了我,热气喷在我耳朵上,要换做是乘厘的话。我想我绝对会有些把持不住。
但这个人,我从从脚后跟到头发丝统统讨厌,别说他喷气,就算是把嗓子眼儿喷掉,我也不会动一下心。
“没想到我陈识,见过这么多女人,也玩儿过无数女人,到头来偏偏栽倒在你身上。”
我僵笑着听着这不咸不淡的狗屁话。
我头发被他拿在手里绕了两圈,闻了几下。
他那个骚浪贱的表情,真是想给他几拳,我忍~
其实我没打算,真把自己给陈识。
我跟徐姐保证过我会全身而退,说到,我就得做到。
“江疑,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喜欢你!”
真的喜欢你,嗬,这话我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离开乘厘,我保证你这一世,不受纷扰,安然离去。我会用尽我全部的力量,我保证你下一世无比富足,美丽,安乐。”
我按下他占便宜的手,“这辈子我都没活明白,还跟我讨论下辈子,您搞笑呢吧!”
他不在意笑一笑,“上辈子可能你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辈子你如此不幸,遇见乘厘!”
遇见乘厘不幸?真是呵呵了。
看我那不屑的表情,他没生气,反倒是攥着我手,耐心解释,“乘厘是鬼,你是人,你们俩结合,天地不容!”
“那你呢,一个五十多岁的人,长了张二三十岁的脸,比起坦荡的乘厘,你才是最该天理不容的人!”
他眯着眼睛看我的目光很冷淡。
停顿几秒钟,笑了。
“我从一开始到现在,都长这幅德行。可能你不喜欢,但我真没办法。我有不老容颜,是练了那个禁术的惩罚!”
惩罚,有这种好惩罚,你丫给我来十个八个,我喜欢。一大把年纪还照样能招蜂引蝶。
“面容不老,但心还是会正常年龄衰老。长生不老,永世孤独,这是诅咒。诅咒我看着喜欢的人慢慢老去,死去,我还活着,活着碰上另一个喜欢的女人,想着上一个死去的女人,无可救药的爱上这个女人,煎熬痛苦,又无可奈何!”他眼睛赤红,声音激动后偏大,“你能懂那种绝望又带着点儿希望的感觉么?”
我冷静看着他,“能明白,现在就是!”
我计划着,一,我能劝动他陈识,帮我救乘厘。二,我就用我那所谓的阴险狡诈,敲他竹杠,在他还没对我得手之前,跑到外面说他欺负了我,让警察逮他,若是他还不肯帮忙救人,那就在警局里一直关着吧。
他像是能看透我内心的怪物,立马把我的计划,全都打乱。
“我能熬到所有人都死,还照样这个状态!”
言下之意,就算你把我送到警局里,关我个十年二十年,熬到你们都老了,那时候乘厘早就被地府的人抓走弄死灭口了,你丫能得什么好处。
我倒吸一口凉气,果然,他岁数不是白长的,就算威胁人也这么不动声色。
我反手攥住他手,眼里努出几滴泪,苦情路线开始。
“我说陈识哥哥,哦不,叔叔。我从小没有爹,不到十岁就死了娘,一个人艰难困苦这么多年,也没个人照顾,好不容易嫁了个丈夫,成了有妇之夫吧,你说,又碰到这种事儿,这简直让人活不下去。您看您产生不老多好,面色嫩的跟十几岁小伙子一样,要不然这样,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麻烦。您以后要是需要照顾的话,我江疑二话不说,绝对照顾您,我敬重您,如同敬重我的长辈,真的,比敬重我爹还更甚,要不然,我认您当叔叔吧!”
陈实冷眼看我这哭戏,什么都不说,继续看我表演下去。
“您瞅瞅我现在的状况,弱小,无能,就连自己的丈夫都守护不了,还得用身子去换,您说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我!”
我嚎啕大哭,在手指缝里看陈识的反应。
我想这么多年来,一定很女人像我这样跟他哭诉过,不然他咋一脸的无动于衷。
甚至有些不耐烦。
“所以说,像你这种聪明,有些心机,有带着点儿善良,还说不好哪里有魅力的女人最难办,不知道从哪儿下手,又觉得自己下了手,有点儿暴殄天物。总之,你是个很有趣的女人,成功吸引到我的注意力!”
我屁,说了半天,他避重就轻的点评两下,这算什么。
“那,您这是同意做我叔叔了,以后您就是我叔叔,我就是您侄女,我们一家人相互帮助,共进退!”
他冷笑,“别介了,对于做你叔叔这件事来说,我还是更愿睡你!”
我。擦。完全不上当啊。
我一步步的往门口方向退,这家伙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万一他哪根筋搭错,非要来侵犯我,这样我也可以跑,最起码监控室还能看到我逃命吧,这样警察抓他都有根据。
他一手撑在我脑后的门上,完全阻断我的逃跑路线。
“江疑,我对你有耐心,实话告诉你,我还就喜欢看你耍这些小聪明,说明你对骗我这件事来说,还是蛮上心的。编这么多的谎话,应该挺累的吧。”
谎话,我对天发誓,我早年亡失父母这事儿是真的,天地可鉴。
“别别别,那啥,咱们有话好好说,您千万别冲动。我就愿意和您这种睿智聪明的男人聊天,长见识,长心眼儿,而且您还特别的帅气!”
我笑得自己都恨不得呼自己两巴掌,说违心话,会天打雷劈死后下拔舌地狱的。
陈识看来真的看够了我的表演,手指尖轻轻触到我皮肤的时候,我觉得烫,烫的皮肤生疼。
哆嗦半晌,睁眼竟然看到陈识心疼的目光。
是心疼。那种拧巴到心脏微颤的疼,我甚至看他一只手捂住心脏。
我趁机推搡他胸膛,纹丝不动。
他嘴巴凑过来那一刻,我真感觉到他说的那种绝望,深深的绝望。
感到身陷地狱。
我竟敢哭了,眼泪无声往下淌。
陈识就这么看着我,一下都没碰我。
他等我眼泪流干,开口的嗓音有些沙哑难过。
他说,“江疑。你真让我不知道怎么对你,想粗暴,但不舍。要放弃,不甘心。离你近了,招你烦。离你远了,怕你受旁人欺负。”
我哭的难受。我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风,就是一直哭。
哭到上气不接下去,刚断的眼泪,这又接上了。
“帮你救乘厘,得花我半条命,甚至一条命。一条命都给你,我不在乎,但我得从你身上捞点儿什么,这样我也不至于绝望,得不到你,会绝望到不知所措!”
我觉得这就是年轻人和中年人的区别,明明他说的特别伤感,但你就是get不到重点,压根儿不知道他在说毛啊。
反正眼泪就是一直流。
流着泪看他把我抱到床上,在托我衣服的那一刻,他皱了眉头,像是有什么东西阻碍他下一步的动作。
忽然,走廊里想起刺耳的声音。
类似于火警警报。
“着火了?!”
我愣住,陈识一动不动。
我从他手底溜走。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就会花言巧语,但我也不至于不管他。
“如果不想死,就跟着跑,别害怕!”
我扯他衣裳,他眼里闪过一道光,貌似感激?!
我之前上来的时候,还是安静的十楼,此刻,各个房间涌现出各种衣衫不整的男女,还有疏散人员,冲上来让人家俯身按照逃生标识走楼梯。
我没再回头找陈识。没让人占到便宜,反过来却去找人家,这不是发贱么。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本身我比较慌乱,加上人拥挤,被人用胳膊肘子捣了几次之后,头也撞在墙上,鞋掉了一只。
疼,浑身都疼,就说不上具体哪儿疼来了。
下意识回头找鞋的那一刻,突然看到两个异常高大,在人群中来回巡视的目光。
我立马低着头,鞋不找了。另一只鞋拎在手里,万一那俩人看到我,好歹有个自保的武器。
他们是我魂游地狱的时候看到的那两个被白无常骂的狗血喷头的鬼差,不对啊,当时我是偷看过他们,他们也并不认识我。
想到这儿,我恢复自然,省的过分紧张露了马脚。
他们怎么来了呢,还在人群中寻找?
看来这周围有他们的目标,他们都来了,地狱里的人很快就会赶到这儿。
我回头偷看他们一眼,他们摆动脑袋,到处猛嗅,好像是被什么气味儿给吸引了来。
到底,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