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开门啊你们这群畜生!!”
门外,是离我们越远的肆意笑声,里面的徐姐双眼充血,攥了拳头,砸中我身后那个巨大的“药瓶”。
药水溅到我和陈意脸上。
“没办法,只能炸门了!”
轰响——
门纹丝未动,但徐姐却愣住看那烟尘缭绕。
“门应该是精钢做的,轻易炸不开,张春梅早就料到我们会来这一手!”
陈意戳我胳膊示意愣住的徐姐。
她好像对出奇大的声音感兴趣,刚才就是,砸一个东西,愣一下。
“我吸引徐姐,你想办法赶紧出去!!”
陈意没等我反应过来,冲出去跳跃叫嚣让徐姐捉他。
“不行。你得活着,你要是死了,我也没活着的价值了!!”
我推开陈意,陈意深深看我一眼,笑得很不合时宜,他说,咱们都活着。
我们都没注意到,门外阴暗角落里一双眼睛,犀利的窥探着我们。
“你绕躲在药缸后面吸引她注意,我上去,把她捆住。”陈意摇晃手里的绳子。
我在奔跑的过程中被地下的尸体绊倒,徐姐尖长的指甲刮掉我后背一层肉。
斯哈着冷气,总算是跑到徐姐后面。
陈意也顺利的在徐姐脚下绊了绳子,徐姐现在变成高大的怪物,注意力有限,除了我这个猎物之外,是不会轻易低头的。
一步、两步、三步。
徐姐腿已经碰到绳子,却突然停下来,歪着头,似乎在倾听什么。
哗啦——
我被药水砸的浑身疼,有了知觉,才发现,徐姐已经捉住陈意。
甚至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意将脖子绕徐姐脖颈一圈,死命扯住手里那截绳子。
徐姐被勒窒息,红着眼珠子,龇牙咧嘴往死里捏陈意。
陈意看样子也不行了,脸色煞白,死活不撒手。绳子勒的手心往下淌血。
一边是徐姐,一边儿是陈意。
我犹豫的关头,徐姐另一只手,锤的陈意眼白一翻,昏死过去。
来不及再墨迹。
我用碎玻璃,割了徐姐的脚。
她痛苦怒吼一声,震的整间屋子都在颤动。
陈意,也从她手里掉下来。
但她丝毫没有放过陈意的打算。
我看到她嵌进脖子的绳索,再往里一寸,怕是她就死了。
在她抬脚的那一刻我滚进她脚下,死死往外拖陈意。
“快点儿醒啊,真特么的沉!!”
脚已经落下。
但陈姐呜呼一声,迅速缩回脚。抱着脚在地上打滚。
对,我把玻璃竖在地上,扎进她脚里,虽然很对不起,但这无关她性命,却能救出陈意。
陈意嘴角淌血,我甚至觉得出来,他心跳在减速。
眼下,只有先带陈意出去,我实在不是黑化后徐姐的对手。
呼啸而来的风,强劲的巴掌甩到我脸上。
一时间,整个世界嗡嗡作响,天旋地转。
只能看见徐姐伸出坚硬的长指甲,朝我戳过来。
我却身体软到无法动弹,唯一下意识的动作,就是用身体死死护住陈意。
陈意是我扳倒张春梅最主要的证人,若他死了,蓝皮族团灭。张春梅干的跟当年日本鬼子一样的缺德事儿,就会被掩埋到土里,腐烂、分解,最终被遗忘掉。
我拿玻璃扎了徐姐,她赏了我“最爱吃”的大嘴巴子,顺带将直接戳进我的五脏六腑里。
疼,让脑袋更加嗡嗡响,没抓没挠,甚至不知怎么反抗。
眼看着自己的血跟趵突泉一样五六股的往外咕嘟嘟的冒。
视线,一点点模糊,徐姐在我眼里越来越小。
一阵黑影飘过,我看到我的身体腾空。
看到我的手死死抓住躺在地上的陈意。
然后也看到陈意也腾空了,跟我处在相同的位置。
我这是——死了?
——
阴风阵阵,白雾缭绕,月光惨白。
几个形色匆匆的人,根本不顾我的询问,低着头,消失了。
我回顾自己身体,完好无损,就是,有点儿头疼。
随着那些左来右往的人转了几个大圈儿之后,所有移动的人都哭了。
站在原地哭的泣不成声。
“哭什么?谁死了?”
我撩起那人的长袖,他的胳膊,掉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还给你,给你按上,按不上啊,对不起,对不起~”
慌乱中,我撞到后面一个哭的特别动情的人。
他的头咕噜噜,掉地上,滚到我脚下。
死人头眼睛眨巴眨巴,涌出泪来。
“啊啊啊啊,对不起——”
好不容易从那堆奇怪的人中跑出来,看到前面有个湖,湖周围但凡能见到地皮的地界都种了红色大花。
民间俗称彼岸花。
这在我的鬼梦中见过无数次,此次又是鬼梦无疑。
湖中的亭子里传来一阵说话声音。
“听说阎王恋凡,跑到人间久去不归,鬼君下令,废除他全部法力!”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刚才没看到阎王回来了,满身的伤,找到生死簿,愣是划了一个名字,神君彻底怒了,说是要是阎王再回地狱,就将他魂灭,这可比挫骨扬灰下十八层地狱还狠呢!”
“听八卦说,阎王,在人间~”
声音越来越小,我差点儿下湖里去听八卦。
“什么,阎王喜欢上了凡人?”
“小点儿声,你这一嚷嚷,让那些整日哭哭啼啼的小鬼儿听见了,小心在你耳边哭的更大声,吵死你!”
“这阎王真是死心眼儿,喜欢什么人,借个名目把那人弄死,魂魄一来地狱,这不就手到擒来了么。非喜欢什么生人,啧啧~上层鬼社会,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哎——”
阎王,爱上了凡人?
擦,没想到王允喜欢上乘厘的事儿,竟然人尽皆知。这王允身体里的女鬼阎王也是胆大,丧心病狂的划生死簿。
我记得上一个划生死簿的,让五指山压了五百年。
这一次,灭魂,啧啧。
换回来说,那个女鬼也是够缺心眼儿的,喜欢谁不好,喜欢乘厘这吃里扒外见风使舵的小人。不过也是,臭味儿相投嘛。
该——
“装睡呢?笑得这么开心!”
眼皮看到白花花屋顶的那一刻,身体沉痛无力的感觉袭上来,我都没来得及告诉陈意我做了个好鬼梦的。
就发现,我身体裹的跟木乃伊一样,尤其是我这两个类叉骨,疼到失语。
依稀还记得,我们在那个灵堂一样的实验室里,我这整个身体就和井喷似的,流了不少的血。
“是谁救——”
电话醒了我咽回后面几个字。
“不好意思打扰您江女士,您上周做的鉴定出结果了!”
一口气堵在胸口,憋得生疼。
“鉴定书已经邮寄到您指定的住址••••”
“结果呢,我只要结果!”
“结果,您和鉴定对象王先生,在生物学上,是有血缘联系的,也就是说••••”
“嘟嘟——”
那口气,终于没吐出来。
变成了嗝,一个接一个的往外涌,抽搭的胸口窝疼。
“怎么样?”
陈意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我在他眼球里看到缩小版的我苦笑着嘴巴一张一合,“我早就过了那个没有父母活不下去的年纪,父亲是王粤霆,还是张三李四刘二麻子,有什么关系!”
陈意眉眼温柔给我擦去汗,声音宠溺酥到骨子里,“所以这个刘二麻子的女儿,为了救我,满身都被戳了血窟窿,差点儿死在实验室。”
我看他眼里都快泛出眼里,摇头想辩解,其实是因为——
他突然就抱住了我,嘴巴在我侧脸上亲吻,声音呢喃,“如果我说我们族规有一条,是必须要嫁给救命恩人,你信么?”
我尴尬笑两声,“咳咳,要是一个男的救了另外一个男的,或者是一个女的•••”我还没说完,他嘴巴,堵住了我嘴巴。
汗顺着脑门儿淌下来,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儿。
我••••
是他先离开我嘴巴,笑得一脸轻快舒适,“是我在向你表白,看你紧张的~~”
“那个,那个,三番五次救你,是因为,怎么说呢!!”
我不忍伤害眼前这个单纯的一塌糊涂的男人。
志同道合,和爱情,是挂不上钩的!
“其实,徐姐把我蓝皮治好之后,我去检查了一下,我能生孩子,哦不,是我有让人生孩子的能力,也••••”
我把话题给岔开,“也就是说,徐姐对你有救命之恩,你要娶徐姐这个恩人的后话咱们以后说,眼下,最关键的是怎么把徐姐给救出来!”
他眼里那种炙热的火熄下大半,那大半在企图添柴再烧。
“其实我刚才梦见地狱了,比梦见更真实,阎王居然划掉一人的生死簿,对了,你知道阎王是谁吧?!”
他眼里那大半火,彻底熄灭,笑得很勉强,“我知道是谁!”
“就是嘛,你说一个死人干嘛喜欢活人,这不是诚心祸害活人嘛,你没看到电影上人鬼恋的哪有几个好下场!”
陈意静静听我眉飞色舞说话,不插话,也不回答。
“对了,刚才就像问你来着,是谁救的咱们?!”
顺着陈意的眼神,看过去。
不知道在黑暗阴影里呆了多久的男人,青黑着脸缓缓挪出阴影。
我们的话,他都偷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