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这是陈意在房间里撬起来的第六十九块地板砖。
奇怪的是，乘厘看到陈意翻地砖，也没多加干涉，也没像上次那样兴师动众的请水泥工来。
陈意觉得房间里一定是有什么。才会招老鼠。
尤其是这是张春梅以前住过的别墅，所以更加招人怀疑。
我没参与到他的臆想里去。
我在厨房跟面点师傅学了很久，包出一锅爆汁鲜香的包子来。
端去上楼。
乘厘不动声色，继续翻书。
“嗨，前几日我经期激素水平不稳定，你别跟我计较。我是忙活一天给你包了这笼好看又好吃的包子。”
抬眼，一瞥。
继续看书。
“别看了别看了，快点儿趁热吃吧！”
我把他书合上，发现他脸色特难看。
这是要急啊，那破书可是他宝贝，他之前在出租房里也是看了又看，永远看不腻。
“嗨，边吃边看对胃消化能力不好，先吃，先吃！”
总之，乘厘算是吃了一口。
我想他一定对我这突然阴转晴的变脸，深深存在怀疑。
我也为自己的二皮脸羞耻，但没办法，我地也撬了，墙也翻了，甚至毒都下了，现在唯一能出去的方法就是，插翅。
前提是，我得有那俩翅膀。
“我知道你喜欢女人，是嘛。王骊年轻又好看，还是海归，总归人家时髦吧，学历高，身段儿好，总之哪哪儿都好。对了，人家年纪轻轻就会杀人，以后绝对能继承张春梅这套啊，是吧！”
乘厘看阶级敌人眼神儿看我，我赶紧改方向，“不不不是，我是在夸王骊，绝对没有半点儿损她的意思，反正人家哪哪儿都好，但是吧，你想想王允！”
包子吃了一半，又放回笼屉里。
看样子不打算赏光了。
得，那该说的，我可就说了。
“你最近难道就没感觉到，男的其实也不错么？”
他苍白着嘴唇，紧皱眉头一言不发，眼睛盯在那本书上，手轻轻捻动书页。
“别看王允外表是男的，但他两用啊，他内心里住着个特别漂亮的女人，你说你是不是赚了，别人娶媳妇就那点儿功能，你这个可好，两用啊。王允有男人的爷们劲儿，能赚钱吧，又有女人柔媚爱你的疯狂，这么一说，我都特想成为男的，娶了他！”
“谁？”
嘿，总算是说话了，虽然就一个字儿。
“王允啊，娶王允怎么样？”
他轻轻合上书，扭头，正儿八经看着我的眼睛，双瞳深不见底。
“眼窝里生蛆的女人？”
“••••呃，我收回之前说的话，我觉得那女的对你特一往情深，现在别说人鬼恋啊，就算人人恋也没这么痴情的人了！”
他的目光越来越深，真怕我再看一眼，就陷阱那无底洞里。
“人鬼恋天理不容，人神共愤，恶心至极？！”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乘厘，这话确实也是我说的，但我真的是因为单纯讨厌那个女鬼和黑化之后的乘厘，也是觉得人鬼恋只出现在小说里，太不靠谱了，才说的这话。
乘厘眼神儿黯淡下去，收回眸光，专心看书。
事到如今没有再商量的余地。
我都已经阿谀奉承一周了，他油盐不进水米不吃。
要是能成，早就成了。
“看来，对那个王骊是真动了心了！”
我转身走的那一刻，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呢？对那个陈意，至死不渝！”
他看不见我的冷笑。
“是！我对谁至死不渝，应该不用汇报您老吧！倒是您，尽快和王允那个祸害在一起，躲得离人住的地方远点儿才是正理！”
哦，倒也不用，王允的躯壳马上就要坏了，也就是说乘厘和那个女鬼在一起，人世间俩大祸害相互伤害，不用为乱人间倒也不错。
“你还是恶心人鬼恋是吧！”
我回头看他，“我最恶心的还是你们这群害人精活着，只要你们死了，我谁都不恶心！”
门摔上。
——
陈意躬着腰在叮叮咚咚的敲打地砖。
左侧刚撬开，右侧部分鼓起一块，伴着“吱吱”声。
一只大耗子突然蹿出来，吓得陈意跌坐在地。
我刚从乘厘那生了闷气没处发泄，正打算踩那老鼠几脚。
突然，十几只老鼠，挤碎五六快地砖，鱼贯而出。
大厅里传来尖叫声•••
陈意有些兴奋，那铲子将几只被落在后的小老鼠铲出来，拿手电往里照了照。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下面，有东西！”
有东西？
“老鼠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居住，而且喜食烂肉，加上这是张春梅的旧宅•••••”
我惊出一后背的汗。
陈意死活不肯同意我和他一起下去，他说乘厘迟早发现我们在查张春梅的老底，要是他想把发现这个秘密的人埋在地下的话。
他希望那个人是他！
“我不都说了，要死一起死！这才够义气够哥们儿！”
陈意哀怨看我一眼，我提前跨出脚和他脚挨着，就算是他不让我下，也来不及了。
果然越到下面，于是空旷。
只是不知道这个地洞有多大，究竟脚悬空多久才能确定位置下跳。
陈意先跳下去。
摔的声音特响，过了一分来钟，故作轻松喊我下蹬。
我好像踩到他肩膀，结实，有安全感。
完全下去之后，感觉里面黑漆漆，而且特味儿。
一股子酸臭腐烂的味儿。
加上脚下有东西在来回移动，吱吱作响。我的汗毛一直是竖立着的。
“我踩到东西了，像一坨烂肉！！”
我吓得走了音。
陈意闷声回答，“那是我的脚，不是什么烂肉。”
虽然尴尬但因为环境恐怖，我死死挽着陈意的胳膊，“你阳气重，我八字特别阴！”
“不用一本正经的说这个，就算你单纯想占我便宜，我也乐意。”陈意笑呵呵。
手电照到之处，光源都散开了。看不清是皑皑白骨还是动物尸体，总之昏黄灯光下，看不清什么。
突然，光进来了。
照彻整个地洞。应该说是地下室。
“原来那有扇门！”陈意显得更加激动，都忘了思考，地下室的门怎么就自己开了。
眼前这个让我和陈意吓到颤栗的场景，让我俩失去思考的能力。
满地都是长了白毛，被食腐动物们啃的乱糟糟的尸体。
碎成渣的头发，在光亮中，飘飞到空中。
陈意撕开没有被老鼠们啃开的裹尸袋。
里面出现一具脸部还没腐烂完的尸体。
是女人的尸体，而且是孕妇！
下一个裹尸袋。
女人肚子上有长长的一道刀疤，横穿过子宫和耻骨。
下一个，也是这类情况。
在下一个，满是血腥的肚皮旁边，有个小小的糟烂小人。
“这是••••”
陈意嘴唇哆嗦到说不出话来。
我看向站在地下室门口的那人。
“今儿反正我们看了张春梅的尸体库，想必我俩得被你这狗腿子灭口。索性，就别打什么哑谜了。说说吧。张春梅这是在做什么实验！”
陈意双眼呆滞也看向那个男人。
我看着他从光源出，慢慢走向和我们同等位置，最起码，我能看清楚他的脸。
乘厘看着满地的白骨，眉头锁的更深。
“这些白骨，是老鼠咬破了裹尸袋，肉都啃完了！！”
“别特么的废话，我是问你，你的主子搞什么名堂，杀了这么多人！！还有没有人性？这裹尸袋里是装了多少孕妇啊，我真特么的，真想现在杀了这畜生也塞到裹尸袋里让老鼠啃！！”
乘厘看着激动的我，他倒是很平静。
“不是裹尸袋里有多少孕妇，但凡你能看见的这些尸体，都是被杀的孕妇。只是孩子的去向不一！”
陈意握拳，问乘厘什么叫去向不一。
“这是张春梅在偷税漏税之前最开始经营的买卖——贩卖孕妇。”乘厘换了个语气，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一些，“这比买卖孩子或者拐卖妇女对她来说更有利可图。”
我大约能猜出他后面儿要说什么，汗毛直竖。
贩卖妇女，顾名思义，一群人贩子开着面包车，把经过的孕妇劫持到车里。然后卖去山村里那些老鳏夫手里。
“孕妇本身作为女性，被卖出一份价钱，买人者和拐卖者达成一致，等孕妇肚子里的孩子瓜熟蒂落，那些人贩子就会出现，免费把孩子抱走，卖出一份高价，这个做法在七八十年代，拐卖界最通用的手法。张春梅作为最大的贩卖者，赚了创业的第一桶金！”
嗬，怪不得就算费尽心机嫁给王粤霆，最后那个男人还是抛弃了她。用肮脏手段得来的钱，来跟王粤霆门当户对，确实她不配。
“那这些人都是孕妇了，能做出什么，让这畜生狠心下了杀手！”我看到乘厘眼中的我双目赤红，愤怒到马上变形。
“这些孕妇不肯听她的话，不好好吃饭，让肚子里的孩子成熟，还有的，”他看着那个裹尸布里大小两具尸体，继续说，“拼命蹦起来，让肚子朝下摔到小产。张春梅为了让她死不瞑目，把孩子勾出来，硫酸浸泡，扔到母体面前！”
陈意哆嗦指着那具肚子上深深刀疤的女人。
乘厘面色苍白，缓缓开口，“那些看着别人生出的孩子被抱走的女人，索性选择自杀，但肚子里的孩子已足月，就会被剖出来，母体弃之不顾！”
这比把母体卖给老鳏夫，生下孩子再去卖更加没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