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哥，我们到了！”
指着这有些破败的大院，黎小小眼神里非但没有任何的落寞之色，反倒是有些兴奋。
“惠安福利院？”
看着这几个字，杜羽心头紧了一下。
原来，小小是带自己来孤儿院的。
也难怪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到了现代社会，像这种郊区的福利院，估计都要面临被拆迁的命运了，不破败才怪呢。
只是杜羽有些好奇，小小在这个时候带自己来这里，是想干什么？
黎小小走到门前，在那铁栅栏门上，拿起锁门栓撞了几下门，发出当当的声音。
“刘爷爷，刘爷爷开门，我是小小啊。”
很快，院子门口的灯亮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他头发花白，穿着一身唐装，鞋上踩着一个黑色粗布鞋。
他叫刘福生，建国的时候就在这家孤儿院里开始当义工，后来前任老院长走了，他就留在这里，接任老院长的职务，这一待，就是几十年，当年的帅气小伙，也成了一个满头白发的慈祥老人。
“小小，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啊？”
老人看到小小过来，一脸的慈祥，同时带着欣喜。
当这话说完，他看到杜羽的时候，眼神停滞了一下，然后上下打量杜羽几眼之后，似是十分满意，还点了点头，脸上带笑。
这笑，倒是把杜羽看得一头雾水。
“来，快进来。”
刘福生将两人引进去，还没走到大堂里，就对着里面喊道：“小崽子们快来看看，谁来看你们了。”
那些人小家伙，一听这话都欢呼着从里面跑出来。
“哇，小小姐姐，你又来看我们啦！”
一群小孩子顿时把黎小小给围在了中间。
黎小小笑了，笑得很温柔，时不时地摸摸这几个孩子的头，捏捏他们的小脸，眼神里尽是宠溺。
“快看，姐姐给你们带什么来了。”黎小小扬了扬手里的打包袋。
“好香啊！小小姐，这里面是什么啊，怎么这么香啊？”
这时一个稍大一点的男孩子，吸了吸鼻子，然后兴奋道：“我知道我知道，这里面一定就是烧烤了，我以前经常闻到这个味道呢！”
这话，很天真，很纯真。
听上去很平实，但是杜羽听完却是心里一酸。
经常闻到。
这小孩子用的词，是闻，而不是吃。
他突然觉得，心里的柔软被触动了一下。
这小男孩应该有十几岁了，竟然连一次烧烤都没有吃过。
最重要的是，那烧烤的摊位，就在他们孤儿院外，两三百米的地方。
他难以想象，这些孩子们平时都是怎么过的。
或许，在某天，他们经过那烧烤摊的时候，看到别的孩子在父母的陪伴下，开心的吃着，甚至还会撒娇的说上一句——这个上面有辣椒，我才不吃呢！
当这些孩子看到这一幕时，心里会怎么想呢？
想着，杜羽鼻子酸酸的，缓缓扬起了头，让眼中的温热退回眼眶。
“小朋友们，想不想吃啊！”杜羽这时开口问道。
他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变得亲切。
“想！！”
“想吃想吃，嘻嘻！”
一群孩子跳起来，拍拍手，眼睛里闪着光芒。
“咦？小小姐姐，你怎么带了个大哥哥回来了呢？”
“对啊小小姐姐，他是谁啊？”
“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一定就是小小姐的男朋友吧？小小姐姐的男朋友，跟电视里面演的一样帅呢！”
“……”黎小小尴尬地抬起脸来，看着杜羽，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白，快拿去给弟弟妹妹们分了，堵住他们的小嘴，别让他们瞎说，要不然姐姐可生气了，哼！”黎小小装着生气的样子，把一大袋烧烤，递给了那个看上去最大的小男孩。
小白接过那烧烤，带着小孩子去分东西吃了，不过走了两步还不忘回过头来看了杜羽一眼，眼神里有些异样的东西在闪动。
似乎，有一种不舍。
杜羽自然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看来这小家伙，是怕自己把他的姐姐给抢走吧？
小鬼头。
杜羽嘀咕一声。
“走，我们也过去凑凑热闹。”
刘福生引着两人一起，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走进去一看，杜羽心中的触动更大。
这所谓的食堂，他想着至少也得有几个窗口，然后每天会供应着各种不同的饭菜。毕竟，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正是要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不补身子呢？
然而，这整个食堂里，只有一口锅，还有一些零散的菜叶堆放在一个木板上面。
不要说冰箱了，连菜橱都没有。
甚至，映着昏黄的灯光，他还以看到有些菜叶已经泛黄，而严重一些的，已然腐烂了，隔着远远的，都能闻到菜叶坏掉的腐烂气息。
衬着这比较阴冷的房间，显得更是和食堂两个字，格格不入。
“坐吧。”
刘福生搬过来一条长凳，让两人坐下。
当他看到杜羽的眼神后，先是一滞，然后才道：“小小这孩子，她只是我们福利院的义工。”
“虽然小小家是农村的，家里也没什么钱，又要勤工俭学来负担自己的学费，但她还是把省下的钱都捐到福利院。她是个好女孩……”
言至于此，他颇有深意地看了杜羽一眼，便没再说了，而是去和孩子们坐到一起。
“小崽子们，烧烤好不好吃啊？让刘爷爷也来尝尝好不好？”
“好啊刘爷爷，你尝尝这个肉串，可好吃啦！”一个小姑娘脆生生的说道，将手里的一个羊肉串递了过来。
刘福生开心的哈哈笑了，脸上的褶子，很深。那是几十年如一日操心的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
虽然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是杜羽也听明白了他话里意思。
好像是在说，你不要因为孤儿院里寒酸，就对你和小小的关系造成什么影响。小小是个好女孩，你可不要对她始乱终弃。
而黎小小听完这些话，脸上更是有了些尴尬之色。小孩子们把她和杜羽当成了男女朋友，怎么刘爷爷也这么想呢？
“杜大哥，刘爷爷他说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黎小小在杜羽边上，小声说道。
杜羽笑了笑，摇摇头，“没事，我倒没觉得有什么啊。你的确是个好女孩儿。”
黎小小一撅嘴，白了他一眼，这话是什么意思嘛！
孩子们吃得很开心，时不时地朝她俩这边笑笑，说着一些感谢的话。还有两个孩子，拿着串给杜羽也递过来，但是看到杜羽一张嘴就把一整串给撸完了，眼睛里还有些不舍，似乎是在怪他，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能一下子全吃光呢？
可爱的很。
杜羽不禁失声笑了。
没多久，这两百块钱的烤串，就被十几个小娃娃给吃完了，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竹签，似乎不想丢掉。
甚至，还有几个小孩子把竹签咬在嘴里，脸上依然很是幸福。
“小朋友们，有没有吃够呢？”
杜羽笑着问他们。
“吃够了。”
几个小子迟疑了一会，才答道。
可就是这简单的三个字，又让杜羽脸神一滞。
这些孩子，真的让他由衷的心疼。他们明明眼睛里都写着——还想再吃，但是嘴上却是很乖巧地说吃够了。
这些善意的谎言，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年龄的孩子身上。
他眼角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装着很失望地说道：“唉，原来你们都吃够了啊？本来我刚刚还打了个电话，让人再送来一大堆好吃的呢，看来……我还是打个电话，让他们再退回去吧。”
“啊？”
十几个小孩子听完，几乎同时发出了惊呼，小脸儿上，全是惋惜之色，一个个面面相觑的样子，很是呆萌呆萌的。
杜羽哈哈一笑，“逗你们的了，你们等着了，没多大会就有人送来好吃的，开不开心啊？”
“嘻嘻，开心开心！”
小孩子们跳了起来，连忙拍手，连手里的竹签都给扔掉了。
黎小小却是有些疑惑地看着杜羽，“你什么时候打的电话啊？你可不能骗小子。”
“放心好了，我刚刚给人打了个电话，用不了多久，这里就有人来送东西了。”
“真的啊？”黎小小还有些不信呢，但是回头一想，杜羽似乎并不是那种说谎的人，便是放下心来。
果然没过多久，门口传来了几道鸣笛的声音，车灯闪了两下。
“来了！”杜羽神秘一笑，出去迎接。
刘福生也有些意外，跟了上去。
在他身后，那些小孩子们更是蹦蹦跳跳的追出去，兴奋极了。
而且在这个时候，他们再看向杜羽的眼神里，那可真是极度的崇拜，好像比他们的小小姐姐都要亲了。
这倒是让黎小小心里，小小的吃了一把醋。
“哼！你们这些个小没良心的，看来姐姐都白疼你们了！”
几个小孩子哈哈一笑，又都从杜羽的身边跑开，又追到了黎小小的身后。
刘福生看着孩子们天真、高兴的样子，也是温柔地笑了。
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刘福生脸色有些僵硬。
因为他看到，来的车子竟然是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