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蒋山林显然被什么吓僵了,那抬起的手一直没放下来,嘴巴在动,却吐不出一句话。随即他像清醒过来,转过身,迅速跑回了内室。
莲子不知怎么回事,她再仔细检查窗户,根本没发现什么可怕迹象。
她回到内室时,看到丈夫站在床边,仍然在簌簌地打颤。眼神里的恐怖之色没有消退。
“山林,你到底看见了什么?”莲子焦急地追问。
蒋山林拿起床前小凳上放的茶杯喝了点水,极力平息一下自己的情绪,摇摇头说:“没……没事,我可能酒喝多了,还没醒。”
蒋山林极力恢复常态,他朝莲子苦笑笑,示意她上床睡觉。
莲子满腹狐疑,只好关灯上床。但黑暗中,她能感觉到,丈夫是在睁大眼睛,紧张地注视着什么。他到底怎么啦?
第二天上午,莲子比丈夫早一点起床。她跑到外间做早饭。此时才发现,放在面板上的半碗冷饭被什么东西吃掉了。她恍然大悟,恐怕是老鼠从窗子钻了进来,偷吃了冷饭。
看来,这就是昨夜发出奇怪声音的原因。
她忙进内室向丈夫作解释。蒋山林看了看莲子拿着的那个饭碗,喃喃地说:“是老鼠?可我明明看见是她啊……”
“什么,你说的是看见了谁?”莲子惊诧地问。
蒋山林似乎意识到失言,连忙摇头:“我是说,我肯定喝多了酒,出迷糊了。”
丈夫的神色让莲子摸不着头脑。反正自从老公失业后,就有点恍恍惚惚,这次去挣了点钱,可能欲望被激发出来,走火入魔了吧。
莲子做好早饭招呼丈夫吃,但蒋山林粗粗洗一下脸,就拉开门出去了。
然而蒋山林这一出门片刻就回来了,他脸色苍白,神色恐慌,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莲子又吓了一跳,问他出了什么事。
蒋山林却摇摇头,勉强笑着说:“我还是要回老家去一趟。”
“怎么啦?”莲子问。
“我刚刚接到亲戚打来的电报,叫我再去跟他们做一次生意。”
“什么电报?谁送来的?”
“当然是邮递员。”
“电报呢,我看看。”
“我看了一下,就捏成一团扔那边河里了,反正我知道是什么事了。”
蒋山林说着就急急收拾行李,莲子还想再问,但蒋山林不太愿意回答了,他拿了一只妻子做的布袋,胡乱塞了两件衣裤背着就出了门。
莲子站着发呆,她觉得丈夫的行径很古怪,如果真是亲戚叫他再去做生意,为何显得那么惊慌失措?再说怎么那么巧,他刚出门去就碰上邮递员来送电报?他看完电报为什么要将电报纸马上扔掉呢,总得拿回家让老婆看一眼作个证明吧。
莲子开始怀疑,丈夫是不是真的在跟亲戚做生意?做的又是什么生意?
她决定等他回来后,好好问个明白。
家里又剩她一个人了,莲子无精打采地跑进卧室,准备收拾一下丈夫扔在床上的衣物。但突然,她啊地惊呼一声,猛地愣住了。
出怪事了!丈夫原先扔在床上的衣服不见了,而床上出现的,是一些完全陌生的衣物。
这些衣物花花绿绿,明显是女人的,但绝对不是她的,其中有外套,也有内衣,一股奇异的气味直钻莲子的鼻孔,似异香,又夹杂某些分辨不清的气息。
莲子有点不知所措,她颤抖地伸出手,拿起一件衣服,抖开来,是一件圆领上衣,不算时新,但也不那么旧,应该是几年前的流行款式,现在算是过时了。她又拿起一件,是一条褶子裙,裙子的屁股部位有白斑,明显是坐出来的痕迹。余下的是内衣了,里面竟然还有一条红色的小裤!
霎时,莲子的脑子里刮起风暴来,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划开:是不是,丈夫干了杀人赵货的勾当?这些衣服,是他带回来的受害人的遗物?
莲子的眼前就出现了那些可怕的场景,丈夫狰狞的面目十分可怖,手里拿着凶器向一个单身女子逼去……
莲子一个激凌,连忙检查那些衣物,想看看是不是有痕迹。但那些衣物都很完好,既没有刀扎出来的洞,也看不出沾上过血。
那么,丈夫是不是用别的手段杀的人?比如用手掐住女人的脖子……
莲子几乎要瘫软了,她想到了一个词:铤而走险。丈夫丢了工作,在生活陷入困境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完全有可能走这一步的。
现在怎么办?
此时莲子的目光落到床边地上的包袱上。
这个包袱就是丈夫上次去老家时带着的,现在却留在家里了。她决定把这些衣服先塞进这个包,等丈夫回来后,再好好审问他。
她拿起那个包袱,感觉里面有东西,忽地,有一道寒光从里面射出来,吓得她手一松,包落到地上。
包里怎么会闪出寒光?
莲子猜测,那正是一把雪亮的刀。
如果真是这样,她对丈夫的怀疑肯定是事实了。
她有点急了,壮着胆重新拿起包袱来看,结果发现那不是刀,而是一个圆圆的东西。
莲子马上认出这是一面古代的铜镜,颜色灰黄,肮脏陈旧,有一股久远的气息扑面而来。
丈夫的包里哪来的古铜镜?
这铜镜和这些衣服,又有什么样的联系?莲子觉得不可思议,她拿着铜镜审视着。
铜镜的正面已经锈蚀斑斑,她随手拭一拭,竟拭掉了那些锈斑,露出了光亮亮的镜面,宛然如新,能照出自己的脸了。
但突然,莲子觉得情况不对,镜子里映出的脸,正在发生变化。她吓得尖叫一声,把铜镜扔了出去。
莲子看得很清楚,镜子里自己的脸,竟变成了一个骷髅头。
莲子想拉开门逃出去。可是不知怎么的,门却像被反锁住了,怎么也拉不开,她更惶恐了,大声叫着丈夫的名字,全然忘了丈夫已经出门。
门拉不开,她只好跑到南边的窗户前,想打开窗子跳出去。
但此时她却发现,床上的东西已经变化,刚刚那些女式衣服不见了,被面上仍旧扔着丈夫的几件衣服,再一看那个扔在地上的古铜镜,不过是一面普通的小圆镜,她想起来,这个小圆镜还是她给丈夫买的。
难道又是一场错觉吗?莲子使劲揉自己的眼睛。她小心地拿起包袱检查了一下,里面没有任何东西,床上的衣服是老公的,而那面小圆镜已经摔碎了。
看来真是自己产生错觉了,自己怎么会这样呢?她真有点想不通。
但无论如何,莲子的心情再不能平静,她越来越担心丈夫的所作所为了,可惜丈夫出门不知何时回来,她一个人又不敢去山里找他,只能提心吊胆等着他回来。
蒋山林这一次去,时间很短,仅仅四天就回来了。
莲子一眼看出,他的眼里有难以掩藏的不安和惊恐。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连声追问:“山林,你到底去了哪里,在外面到底干了些什么……”